“站我后面吧，要不待会站在车顶也可以”

“好呀，你有帮我买保险吗？”安岸笑着。

“有，刚刚买了五角钱的保险呢！”希幕一脸的坏笑。

“你能让她站你前面吗？”再生问希暮。

“站我后面不一样吗？”希幕朝再生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她转念一想，又说：“好，那就站我前面”说着一把将安岸拽到她自己前面，安岸惊到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那待会上车帮我抢座啊！”希幕说。

“抢座？”安岸一脸的疑惑，她觉得排在这么前面，本可以按秩序上车就行了，应该用不着抢座吧，况且她也完全不擅长这件事，若是真没有座位，站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不能跟他们挤个头破血流。

“怎么？抢座都不会吗？”

“你要她帮你抢干什么，你自己不会抢吗？”再生的话像一道冬日里的凛冽寒风，让希幕心里萌生了凉意，她的脸立刻就阴沉了下来，把脸侧向一边，不看他们。

“怎么了？再生跟你开玩笑的。”安岸跟她说话，她也不理会。

再生上前拍拍她的肩膀也问：“怎么了？”

她立刻躲开他，转身背对他。安岸默默地走到希幕的身后，排在她后面。

检票通过，安岸对再生说拜拜，再生也回了一句拜拜。然后再生对希暮喊了一句：“开心一点！”

车子驶出站的时候，再生竟然在出站门口旁，他望着车子里一脸惊讶的安岸，向她挥手。他想看看她有没有位置坐。这以后就变成了一种习惯，每个周末再生都会和安岸一起到客运站，然后陪她候车，送她上车，甚至在出站口等她的车出站之后看到她了才安心离开，自己去别的地方坐车回家。

约见的周日，若是不能在镇上集合，就会在客运站等安岸的出现。他常常一点不到就在客运站了，即便是约好的两点甚至三点。他从不觉得等待是烦人的，因为那个让她等的人是安岸，反而觉得幸福。所以他总是早早地到了目的地，好像等待也是约会的一部分。

宿舍里，安岸在洗衣服，赵梦奇在她身边刷牙，咕噜咕噜，最后漱干净口腔，把牙刷牙杯放置在洗脸台上，用清水扑面，挤出一大坨洗面奶，然后往脸上打圈。

“安岸，你知道吗？我们班好多人私下都在谈论再生和你。”

“说什么？”

“说你们好奇怪，不像是男女朋友，看上去关系也没有那么亲密。”

“应该也算不上什么男女朋友吧。也就是很好的朋友而已。”

“糊弄谁呢？难道你不喜欢他吗？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那就是男女朋友。”

“是吗？”安岸朝她眯着眼看她，“你懂很多哦？”

“他们班那个女生，怎么老看到他们在一起，大家都觉得他们才关系不一般呢。你怎么回事？难道都不介意的吗？”

“那是我初中时候的同桌，再生把她当朋友，我们很熟的，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不是我说你，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像再生那样校草级的男生，有女生会不喜欢吗？那女生明显要跟你抢的意思。”

“如果再生喜欢的是我，那抢也没用吧，如果不是那就更没有必要了！”

“就你心大！”

安岸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可是希幕的确是她之前还比较要好的同桌，再生也把她当朋友，虽然他们是每天呆在一起，但是那又能怎么样呢？她总不能用自己卑微的小嫉妒去拆撒他们的友情吧，她也不希望自己是这样的人，就算流言四起，她也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的，就算不相信希幕，至少也要信任再生。

希暮对安岸说：“我今天问他是不是曾经有喜欢的人，他说是的。中考填志愿的时候，青荷要他作出选择，选你还是选她。青荷填的是升悦高中，他一开始也填了升悦高中。”

“青荷？”

“再生没跟你说起过吧，那可算得上是我们以前的校花了，她现在在升悦也很受欢迎呢。”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还没来的时候呢。初一他们两个就传绯闻了，传的沸沸扬扬的，后来再生一直迷恋打篮球没怎么理她，两个人关系就淡了。”

“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来了都在传你跟再生的，谁还关心以前的事情啊。”

这个消息对安岸来说无疑是让人惊讶的，所以这一切她都不知道。原来他还有另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还知道她，但是她却不知道。原来他之前不能遵守约定，填志愿要填升悦高中是为了那个女孩吗？那后来又是什么原因选择和自己来天河，是因为升悦进不去所以才来的天河吗？所以她是备胎吗？还是一无所知的备胎？

安岸和再生走在回宿舍的黑夜的路上，已入深秋，天气从凉爽变成了微微的寒意，一阵风吹来，会让人起鸡皮疙瘩，树上的叶子像秃掉的头发一样落满整个道路。

有一个很深的疑惑要揭开，就会借着一个无关痛痒的开场白。

安岸问再生“你有没有参加什么社团？”

“没有，你呢？”

“今天午休的时候去报名音乐社了，明天我想再去一下社。”

沉默了一会，安岸酝酿了好久的话，终于还是说出口，“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放心，我只是好奇而已！”

“你问吧！”再生的话里读不出任何语气。

安岸慢吞吞地，支支吾吾地问出一句断断续续的“你，是不是，曾经有过一个，她？”

再生迟疑了一下，但是想到安岸这么问，大概猜到是希暮说了什么，他不晓得要如何解释，再三地迟疑只憋成一个几乎是含在嘴里发音的“嗯”。

空气突然安静了，再生的反应如此冰冷，让安岸有些不知所措，希幕已经把事情告诉了她，她现在到底是想要求证什么？她自己都迷糊了，既然再生已经遵守了约定，再提这些他不想提的往事，是不是显得她太小心眼了。她有些后悔问再生这样的话，如果让希幕知道，她准会生气的。

再生之所以心虚了，是因为这两天，刚好收到青荷寄来的信。在信里，青荷说还是觉得他最好，她看不上新学校里的那些男生，总是忘不了他，知道他和安岸的关系没有什么进展，所以希望他能再选择一次，选她还是选安岸，会一直等他的，不管等多久。

那算的上是有过去吗？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安岸这么问了，如果他否认是不是就意味着欺骗，纠结着还是觉得承认比否认稍微好一些，他不想骗她，更不想失去她的信任。

那是很久以前的一段不知所云的关系。初一的时候，青荷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跟再生一个班，于是就会时常来班里走动。这一来二去的，便注意到了再生。她是完全的行动派，想到什么就会直接去做，从来不考虑不犹豫的。

她觉得自己喜欢再生，就托那朋友把自己的照片拿给再生，还跟再生要照片，说是要交换一下留个纪念。男生对美女都是有一定的包容度的，特别像青荷这种全校公认的美女。再生也觉得她漂亮，虽然谈不上有多喜欢，至少不抗拒，于是就给了照片。她偶尔托她朋友给他送好吃的，他便拿着，那些男生嫉妒的眼光让他感觉还不错，就像打篮球炫技一样，关键在炫。仅此而已，甚至都没有说过什么话。

没过多久，青荷又喜欢上了其他人，就又去找他把照片要回去了。他以为就这样从此和她是不相干的人了。但因为青荷和再生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这两个自带关注点的人扯上了关系，总是会被同学们传的沸沸扬扬的，就像早间新闻每天都要播报一样，大家都以为再生和青荷曾经是男女朋友，虽然那样的年纪还不知道男女朋友意味着什么。

直到安岸出现，就在他们的事情被同学们疯传得最厉害的那段时间，青荷居然写了一封信给再生，说她还喜欢他，要他做一个选择，选她还是安岸。她以为以自己的魅力，无论何时示好都不晚，只要她愿意，没有男生会拒绝的，就算是再生也不例外，她有信心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可是再生最后压根就没有回她的信。

再生问希幕，“你跟安岸说了什么？”

“我说什么了？”

“青荷的事情。”

“怎么了？”

“安岸问我了。所以你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把跟她说起青荷的，她是不是逼问你以前的事了？”希幕当然不会把跟安岸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再生。

“我没有说你错了，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跟她说的？”

“我没有说什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提了一下。我知道你没有真的把我当朋友，安岸也是，你们只是把我当作你们传话的工具而已，现在你们熟悉了，就不需要我了，她也不会理我了。我知道她嫉妒我老跟在你身边，这没有错，但是我一直当她是朋友的，我以为她不会介意这些事情。我知道对你来说，无论发生什么肯定都是站在她那一边的，她不理我了，你肯定也不会理我。只是我希望你能明白，我没有恶意的。”

再生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些话惊到了，他顿了顿说：“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真的。她也不是那样的人。”

“对，她不是那样的人，所有我是那样的人！”说着就跑出了教室。留下不知所云，一头雾水的再生，他不知道她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希幕为什么说那样一番让他不知所措的话。他猜想着是不是安岸真的不理希幕了，她才会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希暮其实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跟再生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知道如果安岸真的和她闹掰了，再生一定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她，可是她就是想试一次，想任性一次，她想再生对她或许是有感情的，至少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不理她了。她甚至希望他能多在乎她一点。她其实不是因为安岸把她告诉她的秘密直接拿来问再生才生气的，她更加受不了再生在她面前做什么都小心翼翼，那么在乎她感受的样子。

她才是最先喜欢上再生的人，在安岸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她心里了。她知道他最爱喝听装的柠檬薄荷雪碧，她总是躲在角落看再生打球，甚至为了能在自己的同学里里留下再生的信息，借着安岸的名义去给再生写同学录。虽然她知道，那些留言再生是以为那是安岸才写下的，但是每一次看都还是会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