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那是再生第一次听到安岸说的话。
因为她一直不敢看他,他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望着,一双眸子里,宛若深海,无尽的温柔,她却始终没有抬头,大概是怕陷进那双眸子里。
一个炽热,一个冷清,一个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一个是夏夜隐藏在云层后的繁星。她不知道他眼里的浓情蜜意,他也看不透她暗藏心底的欢喜。
对安岸来说,这还是一个未醒来的梦,她怎么可能这么幸运,怎么会这样刚好,她能喜欢上的人,恰好也喜欢她。
回家的路上,蔷薇看了一眼她书包的侧袋,都好多天了,每天都是这瓶草莓味的乳饮料,就忍不住好奇地问她,“安岸,你最近这么喜欢这个口味的饮料吗?每天都见你带一瓶回家!”
安岸下意识地,眼神往右下方近身的位置瞥了一眼,尴尬极了,一时语塞。
“哦,你说这个啊,”她顿了顿,尽可能拖延时间,脑海中编着适合的词汇,“最近刚好喜欢。”就搪塞过去了。
“能给我尝尝吗?有这么好喝吗?”蔷薇咧着嘴笑。
“不行!”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哦?这么小气哦。”蔷薇被她强烈的反应有点振到。
“我喝过了嘛,怎么还能给你喝,明天我请你哦!”安岸赶紧解释。
“这还差不多!”
安岸长舒了一口气。
也许是怕它会过了保质期,也许是害怕蔷薇会知道事情的真相笑话自己。喝掉它对她来说太奢侈了,就算她自己买再多瓶,也不是这一瓶了,不是再生递给她的这瓶。事实上,她从不喝草莓味的饮料,她更喜欢蓝莓味,柠檬味,反正怎么都不会是草莓味的。
但她终究还是开封瓶口,就像的迷迭香里的歌词那样“我将对你的喜好,一瓶装全喝掉!”原来草莓味是甜腻腻的,是她没有尝过的味道。那种蜜甜在味蕾间绽放,如同沐浴在温热的牛奶池里。
她把空瓶里外反复用清水冲洗,但还是洗不尽瓶子里的奶味,于是敞口放在太阳下晒干,风混合着热度把水分蒸发掉,留下阳光照过塑料材质的味道。
这个瓶子,就一直躺在课桌的抽屉里,有独立的空间。如果瓶子有生命,它一定误以为自己逆天改命了,再也不用盛装别的什么五彩斑斓的液体,最后还是沦落到被丢弃的下场,竟然被人珍视如宝,它一定傲娇到不行。
安岸对再生的喜欢,就像她在院子里种了一株小花,风吹日晒,她也不懂的要如何去打理呵护,就任由其发展,结果每日都有长出新芽。它在风中摇曳的姿态,像在傲娇地告诉她,它自己可以茁壮成长,它的生命力超乎她的想象。至于什么时候开花,她并不知道,就算有一天开了,也许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她不会让别人知道的。
韩语天神神秘秘地把蔷薇拉到教室门后的角落里,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人在看她,就把手里的一封信塞给蔷薇。
“蔷薇,这个给你!”她一脸谄媚的表情,像在讨好她。
“这是?”
“你帮我给苏景一吧。”她凑近蔷薇的耳朵,小声地说。
“你为什么不自己给他?”蔷薇不解。
“我怕他会不高兴。”
“难道我就不怕吗?”
“你跟他比较熟,你给的话,他肯定会收的。”
“好吧,我只负责帮你给,他收不收不关我的事啊!”
“嗯。谢谢你!”
蔷薇揣着那封信,就像一个烫手的山芋,想扔都扔不掉,不知所措,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想着怎么给苏景一。
放学回家的路上,蔷薇一直在纠结,她想着告诉安岸,或许她能有什么好主意也不一定。
“安岸,我有件事情不知道要怎么办!”
“怎么了?”
“白天我们班的韩语天让我把这封信给苏景一,我不知道怎么给他,他一直身边有人的。”
“她为什么不自己给呢?”
“谁知道,她说我跟苏景一比较熟!”
“那信现在还在你这里吗?”
“嗯,你说我该怎么办?”
“要不明天我们去早一些,把信偷偷放他抽屉里,不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嗯,对哦!还是你聪明!”
蔷薇松了一口气,想着明天能把这个烦人的问题解决了,堵塞了一整天的管道终于可以疏通了。
第二天一早,安岸和蔷薇就在约定的地点一起去学校。
“信拿了吗?”安岸提醒她。
“嗯,在书包里呢!”蔷薇一脸胸有成竹,不辱使命的样子。
“到了教室,赶紧放他抽屉里,被人看见了肯定要传疯的,你小心一点!”
“好的,你放心吧。”
蔷薇第一个来到教室,小心地把那封信放进苏景一的抽屉,信封上赫然写着:苏景一,真是明目张胆,蔷薇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居然沦落到要这样偷偷摸摸,蹑手蹑脚的,完全不是她的性格。
如果是她自己表白,她定要拽着那男生到面前,大声地告诉他,我喜欢你!只是为什么她幻想的那个男生,长着苏景一的脸,突然扑哧一声笑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班上已经来了两名女同学。她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蔷薇,然后交头接耳地私语着。蔷薇一阵心虚,手心微微有些潮湿。但总算把任务完成了。
韩语天来到教室的时候,蔷薇对她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挑了一下她的眉毛,示意她已经做到了。韩语天满脸的感激。
临近早自习苏景一才和班里两个男生慢悠悠的来教室。刚走到座位上,其中一个眼尖的男生就看到了抽屉里的那封信,一把抽出来,喊道:“情书诶!”
被他这嗓门一喊,引来班里不少同学的侧目,韩语天的心脏都快要跳到嗓子眼了。蔷薇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那男生一眼。
“别闹了,无聊不无聊!”苏景一不耐烦地说。
“行了,还给你还不行吗?”那男生并没有被蔷薇的眼神震慑到,反而解读出了另一种意思。
那男生心想,蔷薇么,出了名的天不怕地不怕,脸皮厚,她的情书有什么不能看的,她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女生,动不动就哭鼻子,这样的女生才有意思,就要拿她开玩笑,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能拿他如何。若是别的女生他是不敢做接下来的举动的,但是蔷薇就是值得他逗弄一下,大不了一顿臭骂而已。
“拿走!”苏景一朝他挥了一下手,“别给我。”
“哟,你不看啊?”他挑了挑眉毛,满脸的坏笑,正中他下怀,“那我帮你看!”他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蔷薇,她的眼睛里冒出了火焰,也燃起了他的斗志。
那男生把信拆开,班里有几个男生也忍不住凑上来一起看,他还时不时地把信念了出来“苏景一,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我能喊你景一吗?我知道平时你很少关注我,但是我却一直都在关注着你。我喜欢看你打球的样子,喜欢看着你认真听课的样子”
“喜欢看你打球的样子诶!苏景一!”男生们一阵哄笑。
“你们够了!”说这话的是蔷薇。蔷薇看到一旁的韩语天脸色都已经变了,惨白惨白的。她忍不住吼了他们一句。可是那个男生没有理会她。
另一个男生说:“还有呢,还有呢!接着念!”
那男生大概也不想扫了大家的性子,继续念着:“你笑起来的时候,是我最喜欢的样子。我知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我们可以做朋友吗?做你的好朋友,那种有事情可以一起分担,有秘密也一起分享的最好的朋友!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班主任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喊语文课代表去办公室拿作业。班里同学们脸上的表情都收成严肃状态,那几个男生吓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在教室里不要大声喧哗!”班主任瞪了他们一眼。然后走到苏景一身边,“什么东西,拿来!”
苏景一默默的从抽屉拿出一张刚在慌乱中被揉皱的纸,皱着眉头,紧闭了一下双眼,目光落到地上,一副马上要完蛋了的模样。
班主任接过纸,看了一眼,然后对他说:“待会来办公室一趟!”
然后又举起手中的纸问:这是谁写的?
底下鸦雀无声,只有韩语天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蔷薇咬着下唇,心想自己肯定是脱不了干系了,待会一定要把那个男生痛揍一顿才解气。
“好,不说是吧,不要被我查出来!”
“刚那个念得最大声的,对,就是你,一起来!”
班主任领着苏景一还有那个男生走去办公室。
过了一会,那个男生从办公室回来,“蔷薇,老师叫你去!”
“蔷薇,这是你写的吗?”班主任的目光透着不容欺骗的严厉。
“不是我写的!”蔷薇斩钉截铁地回答。
“那为什么同学会说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