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侍从前来禀报:“启禀主公,沮监军已经到了。“
闻言,袁绍微微愣了一下,旋即便回过了神来,站起身来,亲自朝门口迎了出去。
郭图和辛评对视了一眼,眼中同时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和怨恨。
沮授见袁绍走出来,急忙躬身行礼:“参见主公。”
“哈哈,不必多礼,快进来坐!”袁绍大笑道。
“诺。”
进入厅中,侍从便退下去了,不敢多待。
袁绍和沮授进入大堂,在各自位置坐下,便开始说起了正事。
“公则,你给沮监军说说,你们商量的计划。”袁绍看向郭图说道。
郭图倒是不敢当着袁绍的面耍什么花招,径直明明白白地把事情原委和他们的计策讲了一遍。沮授越听越皱眉头,这是什么计策?这简直是无所作为,坐看天命溜走!
可沮授抬头看到袁绍微微颔首的神情,却似乎懂了什么,难道是主公害怕迎奉朝廷和天子到冀州,会让自己的统治出现不稳?
“主公可谓是运筹帷幄,我们认为只需要静观其变,然后伺机而动便是。”郭图吹捧道。
“呵呵,不错,公则所说的极是,静观其变是最好的办法,我们就安安静静等朝廷和李傕拼个你死我活吧!”辛评附和道,他得意地看了一眼沮授。
“主公不可!”
沮授神色焦急,他不顾其余三人的异样神色,径直劝谏道。
“哦?这是为何?”袁绍有些疑惑地问道。
“民心如水,失不再来!大义如江,堵不如疏!”
沮授先定了个调子,倒也不敢真逆着袁绍的脾气来,他没田丰那么耿直,而是先迂回吹捧了一下。
“主公生于四世三公之家,以忠义匡济天下。”
觑着袁绍神色微微自得,沮授方才继续说下去。
“如今陛下流离失所,宗庙受到毁坏,而各地州郡牧守以兴义兵为名,行兼并之实,没有一人起来保卫天子,抚宁百姓。现将军已经粗定冀州,应该早迎大驾,在邺城建都。”
沮授起身行礼,一字一句地说道。
“挟天子以令诸侯,蓄兵马以讨不臣!”
听了沮授掷地有声的话,纵然心中有无数理由抗拒迎奉朝廷,袁绍还是微微有些心动了。
虽然他四世三公不缺名望,虽然他不喜欢头顶上有个人给他发号施令,虽然他担心冀州的本土派会跟朝廷搅在一起,但沮授说的话,真的好诱人啊!
郭图见袁绍神色动摇,连忙站出来说道:“主公三思!汉室衰微日久,今天要重新振兴谈何容易!”
这句话还是套话,郭图真正的杀器在后面。
“况且当今英雄各据州郡,士众动以万计,这时就是所谓秦失其鹿,先得者王的时候。如果我们把天子迎到自己身边,那么动不动都得上表请示。服从朝廷的命令就失去权力,不服从就有抗拒诏命的罪名,这可不是什么好计策!”
沮授又苦口婆心地劝道:“挟天子,便是拿到了天底下最大的鹿啊!主公!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被他人所取,后果不堪设想!”
袁绍犹豫再三,说出了埋藏在他心底,最大的困扰。
“我在天下士族心中,有今日之威望,所依仗的最大之处便是当日讨董,为天下士人之先。可我讨董,本就是因为董卓擅行废立,废长立幼。所谓污蔑我袁氏国贼一说尚可以推到李傕头上,如今我把这个幼迎回来,天下士人又该怎么看我呢?”
此话一出,沮授竟然无言以对。
原来这才是袁绍的心结,汉末乱世中他捞取最大的那一份政治资本,与他挟天子的决策,从根子上来说竟然是冲突的!
“主公,我们不能因为这些事情就轻率的做出决定,还需要慎重考虑一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让朝廷落入他人之手。”沮授勉强劝道。
袁绍闻言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山露水,开口问道:“哦?你的意思是说,计划不妥,太过轻率?”
袁绍的语气已经有些不善。
沮授自知袁绍已经表了态,自己说的话不符合袁绍心意,急忙起身行礼恳切地说道:“主公恕罪,主公恕罪,属下无意冒犯主公,实在是因为这件事关乎到整个天下,我们还需谨慎考虑。”
“那沮监军觉得要怎么做?”
袁绍语气冰冷,脸上露出阴沉的神色,眼神更是冷漠,看着跪伏在地的沮授,袁绍冷冷的问道。
沮监军,沮监军,沮授,是有兵权的!作为监军,他有着袁绍独一无二的信任,也同样遭受着众人的眼红和猜忌。
听到袁绍话中的意味,郭图和辛评心中皆是一喜,心想,就是要沮授激怒主公,让他失去主公信任,只要主公对这个冀州派实际意义上的领头人产生了偏见,那自己就更容易获得主公的信任了,借此这次压倒冀州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