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除了一张两块木板搭建而成的小床,床前放置的两米长的足塌,一床洗得泛黄、打满补丁的旧棉被,别无他物。
张九莘伸手探了探额头,而后松了口气:“幸好,烧退了。”
张九莘一动,趴在床前打瞌睡的栓子立马醒了过来:
“小九,小九,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你足足昏睡了两天两夜呢,可把我吓坏了。”
看到栓子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张九莘也被其欢乐的情绪所感染,脸上露出浅笑:“谢谢你,栓子哥。”
“不不不,是我的错”栓子拼命摆手:“钱奶奶说了,都是因为我没把窗户关好,才让小九你发烧的,是栓子让九儿受苦还让家里赔了好多好多的药钱。”
“可是......”
栓子愧疚的搓着身上那件短了半截的蓝色上衣,委屈的低着头:“可是,我分明是关好了窗户的。”
栓子一低头,张九莘便看到其单薄外衣上似乎惨着淡红色的斑斑点点:“栓子哥,你把背转过来。”
“啊?哦。”
栓子刚把背转到一半,又飞快的转了过去,冲着张九莘使劲摇头。
张九莘心里一突,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栓子哥,你不是说过最疼小九,什么都听小九的吗?”
栓子:“当然,栓子最疼小九了,可是.......”
就在栓子左右为难之时,院子里突地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栓子,受罚时辰到了,麻溜的给老娘滚出来。”
张九莘感觉栓子的身子抖了抖。
记忆里,这尖酸刻薄的声音便是爷爷的第二个妻子钱秀瑛,张家的内务大管家。关于钱氏过往种种非人所为,快速的在她脑子过了一遍。
张九莘立马明白过来,栓子背后的红点是怎么回事,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而此时,栓子已经离开了屋子,来到了院中。
“把上衣脱了,没得把衣服给我打烂了,这衣服你还得留着穿好几年呢!”
“啪!”
“啪啪!!”
“啪啪啪!!!”
张九莘挣扎着从床上爬起,踉跄的转到院中,入眼便看到钱氏轮着胳膊,手中那婴儿胳臂粗细的藤鞭如雷阵雨一般密集,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跪在地上的栓子身上。
“住手!”
当张九莘看到栓子的后背旧伤加新伤,紫红青黑一片,整个瘦削的后背就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时,其恨不得立马提刀就把眼前这老妖婆给砍了。
“栓子哥,你快起来。”
张九莘拉扯着栓子从地上站起,钱氏的藤鞭却“啪”的一下打在张九莘手背上。
眨眼间,张九莘那骨瘦如柴的小手背上便肿起了老高一道淤痕,前世今生,她张九莘还是第一次被打。
一股怒火迅速从其心底窜了上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伸手便把钱氏手中那的藤鞭抽了过来。
藤鞭被抢,钱氏不为所动,冷冷道:“小九,张家家规第一条:忤逆长辈者,仗责三十,看来你是身子骨养好了呀。”
刚站到一半的栓子闻言,吓得“澎”的一下又跪了下去,连连求饶道:
“钱奶奶,都是栓子的错,都是栓子的错。”
“是栓子没有关好窗户才让小九着了凉,与小九无关,钱奶奶您尽管打栓子就是了,栓子知错了。”
张九莘深深的吸了口气。
在这个古代,子女犯错,长辈就算把晚辈打杀了,官府也是不追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