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茜茜和钟跃升站在路边面向大马路站好,钟跃升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却假装不知道,笑着问吴茜茜,“说吧,啥事?还神神秘秘的。”
哪知道吴茜茜鼻翼一抽,眼泪珠打着滚唰地下来了。
又无助又委屈的样子。
“这是咋啦,谁欺负你了,跟哥说,哥去打断他狗腿给你出气。”钟跃升义薄云天的道,伸手从口袋里摸纸巾,却摸了个空,这个时代谁口袋里装纸巾呀,讲究一点的都是装手帕。
不是亲哥,又不能伸出大手给她抹眼泪,容易被别人误解,钟跃升连劝带逗,“别哭了,天气这么冷,刮着西北风,非把脸上的细皮嫩肉给煽了不可,等起了粗皮你抹十斤雪花膏也变不成原样了,赶紧把眼泪擦擦,说说到底发生啥事了?”
吴茜茜动作很快的左一下右一下抹了脸上的泪痕,稍稍平复了情绪后,张口说话,“我妈和我爸要离婚。”
钟跃升听完,没说话,摸出烟来背对着西北方向捂着打火机火苗儿点着,自顾自抽烟,一声不吭。
吴茜茜以为钟跃升点着烟是为了思考,然后会给她出出主意,最不济也会劝慰劝慰她。
谁知道等了半袋烟的功夫,却等来了钟跃升一句“要是名存实亡,离就离吧”。
吴茜茜个头有一米六五朝上,但看钟跃升还是要微微仰起头,她侧头睁大眼睛瞅着钟跃升,“大哥”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
不是发生在你家的事情,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啊。
本来把你当自己人,希望你能两头劝劝,你倒好,不但不帮忙,反而还说出这种撤劲的话。
钟跃升嘴前的烟雾被西北风撩乱,他没有看吴茜茜,对着大马路说道,“你把自己照顾好就行,你是孩子,管不了大人的事情,心里要是过不了这道坎,就多唱唱歌吧,实在不行,就到你们学校操场上疯跑几圈,也许你爸你妈吃饱了撑的临时互相较较劲,过几天冷静下来万一好了呢,到时候你操的心反而多余呢。”
把烟头丢在地上捻灭,“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你赶紧回学校上课,学习比其他的事情都重要。”
说完,钟跃升弹了弹粘在呢子大衣上的白色烟灰,从吴茜茜面前走过去,走向站牌。
只听得背后吴茜茜大声说道,“你们成年人怎么都这样啊。”
父母闹离婚把孩子急疯了,忘了自己已经成年。
钟跃升没回头,径直登上49路公交车,刘长安看看钟跃升的后背,再看看快步向音乐学院跑去的吴茜茜,咂摸了一下跟着上了车。
不知道为什么,京城从有了公交车那天起,天天挤死人…
从电影厂站下车后,刘长安嘴里用豫省方言骂骂咧咧,“七孙,能把人的尿(1)泡挤爆,等老子有了钱先买一辆大切,省的受这份洋罪。”
抬头看见有小贩推着倒骑驴卖柑橘,刘长安说,“我去买几个橘子。”
谁知钟跃升抢前一步,“你这里等,我去买。”
刘长安,“你是大导演,能让你去嘛,给摄影师一个机会。”
钟跃升不说话,已经大步过去。
刘长安有些纳闷儿,买个橘子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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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读sui:膀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