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训老老实实回答了,不过反应了片刻,明白对方在耍自己,耳朵更是绯红,侧身过去就要打人,不过一抬头才发现,陈启已经跑开了。
魏训年纪不小了,比陈启大一轮,三十多,竟然被后辈调侃这种事情,太丢人了。
两人一番打闹结束,魏训才想起,这纸上还没写字。
“写什么?”
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陈启耸肩,一脸无所谓:
“讲清楚,弄不好,这是给家里的最后一番话了。”
信鸽半月才能用一次,下次轮到魏训,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
这年头,不太平。
陈启所在的王朝叫大晋,不是历史上那个晋,而是仙侠版本的,虽然不是原装,但实际的情况也差不多。
王朝衰败,天子暴死;
军阀割据,勾心斗角;
党争不断,危如累卵;
陈启所在的关隘,叫天牧关。
从名字就能看出,这关隘不再大晋的腹地,而是靠近北方冻原的北面。
天,扼守天险;牧,牧野外民。
天牧,这名字是好的,只是可惜,这大晋不争气。
五年前,大晋天子暴死,整个朝堂乱成了一锅粥,亲王们趁乱独立,割据一方;北方的游牧民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以鲜卑为首的蛮夷,趁乱大举入侵。
天牧关,阻隔了横断山脉的缺口之一。
鲜卑大兵压境,守将古元良将军对得起这天险,拒外敌于国门之外;
可大晋,却对不起这天下共主。
两年前,鲜卑联合匈奴,绕过横断山脉、大漠戈壁,从西部撕开了口子。
外敌大举入侵,不过半载,很快从后方包围了天牧关,关里人猝不及防地被包了饺子,瞬间前后皆敌,所有人根本无处可逃。
在两面夹击之下,抵御外敌的关隘,竟变成了汪洋中的一座孤岛。
所以,老李会死,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水火无情;
所以,传信只能靠信鸽,毕竟商路不通,特殊训练的信鸽可以横跨上万里,直达大晋腹地;
所以,魏训会写家书,因为关隘里所有的人都清楚,死亡只是早晚的事情;
……
这头,魏训还在纠结。
“要不写,‘前方战事安好,吾等可驻守至少三五载’,如何?”
魏训自言自语,见陈启手中提起了笔墨,立马改口:
“等等!我再想想……”
“要不写,‘元良大将军正值壮年,一人可守一城,前线无碍’。”
魏训小心地询问。
“你汇报军情喃?快点,我今日的田还没翻呢?”
陈启倒是没有丝毫不耐烦,他就是想找个人帮他干活:
魏训想也没想,就将这事情答应了:
“一盏茶的事,我来!”
陈启又搅动了两下墨池,里面研的墨水快干了。
“快点!”
魏训受不了这催促。
“你一个代笔的,急什么急……”
陈启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跑到了门外,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啥时候想好了叫我?”
说完,他把那本《资本论》搭在了脸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魏训将陈启摇醒了。
“决定了?”
“决定了。”
“写什么?”
“写:‘吾甚好,汝等且安心。’”
鲜卑蛮子围了天牧关,一旦城破,所有人都会死。
可寄安平,或许是在外游子,能给家里送去的唯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