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缺失声道:“是舒老狗!”
根据原主记忆,舒昙此人在京师官场风评极差,如同疯狗,见人就咬,但始终屹立不倒,活的特别滋润。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这种疯狗能在京师活的久、活的好,他背后主人是谁,众人心里都清楚。
宁无缺的心彻底凉了。
凡是被舒老狗咬住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不是被拖到菜市口砍头,就是死在发配边疆的路上。
“可这事与我二叔何干?他只不过为诗集作序而已!”宁无缺不解道。
赵守初沉吟片刻,道:“我父亲说,你二叔在序文中有感而发,写了一首诗,‘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舒昙给此诗的批注是‘月神不现,大楚将亡’。所以,陛下看到后,龙颜大怒,下旨着京兆府抄宁家,诛九族!”
诛九族!
宁无缺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赵守初压低声音,悲凉道:“无缺。眼下朝中没有人敢为你宁家说话。所以,你若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兄弟我一定替你办到!”
宁无缺思绪混乱,转身朝里面走去,然后冷不防朝墙壁撞了一下,顿时额头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无缺!”赵守初失声喊道。
在那一瞬间,宁无缺顿时想明白了,他二叔是摊上了要命的文字狱。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这不过是一首怀古诗,理解不过如此:
群山依旧,环绕着废弃的故都,潮水如昔,拍打着寂寞的空城。
淮水东边,古老而清冷的圆月,夜半时分,窥视这昔日的宫殿。
但却被舒老狗抓住了“故国周遭”和“旧时月”这两个词,然后进行歪解,从而与坊间传闻挂上钩。
月神不现,大楚将亡。
区区八个字,就要宁家六七十口人命,简直杀人无形!
狗日的舒老狗,我宁家跟你结什么仇什么怨啊!
等等!
宁无缺突然意识到什么。
根据他对中国历代文字狱的了解,大体有三种类型:
一是在给皇帝的奏章、谏文中惹恼了皇帝,或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
二是政治觉悟差,写歪诗,说酸话,作反文的。
三是无辜躺枪群众,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或遭仇家诬告,以谋求一己之私。
第一类多种多样,好笑到荒谬,突兀到心酸,这样的案件较为常见。
而历史上比较著名的文字狱,多为第二类,那多是从政治层面考虑的,要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
至于第三类,那是有了第二类之后,某些人就开始故意迎合圣意,如同疯狗,四处咬人,以博取政治资本。
二叔宁安北就是京师官场的一股清流,众人眼中的奇葩,躲在翰林院里与书为伴,并在两年前拒绝担任吏部右侍郎之职。
户部本就是肥差,多少人削尖脑袋往里钻。
但二叔不为所动,断然拒绝,弄的皇帝很恼火,但又无计可施。
所以,他二叔只对书感兴趣,压根没有啥歪心思,定是那舒老狗借此机会泼脏水,想要搞死他。
“我爷爷和二叔他们现在哪?”
赵守初低声道:“宁老爷子和宁大人现被关押在大理寺,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还好不是御史台的诏狱,不然真的有去无回了。
“对!只要不在诏狱,那我宁家还有一线生机!”宁无缺顿时来了主意。
赵守初眼放精光,追问道:“你有办法?”
宁无缺沉声道:“守初,你要帮我做三件事,说不定还有一丝转机!”
“只要能救你,三百件我都愿意!”赵守初认真道。
“第一,帮我搜集舒老狗与我宁家有过节的证据。如果没有,那就炮制几个出来。”
赵守初看着他,总觉得现在的宁无缺与他认识的好像大为不同,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第二,大理寺那边应该奉旨前往云中城缉拿我父亲,我想在他们赶到之前,让我父亲提前得知消息。”
赵守初闻言,脸色唰的白了起来,一脸惊恐地望着他,骇然地不敢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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