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陈府已有多日,烨儿在陈夫人悉心的照料下渐渐康复。
为了大小姐出嫁那日还能有个名头留在陈府与翔凛里应外合,顾臣略施了点小计,说服陈老爷同意自己在府里谋了个护院的差事。
为了让自己不再是个来历不明的人,有一天清晨一觉醒来,顾臣谎称自己什么都记起来了,然后把糊弄翔凛和二小姐的那套关于自己身世的说辞,又讲了一遍给陈老爷陈夫人听,当然自己和主人家小姐互生情意的那一段删减了去。
因为之前那个姓薛的道士说顾臣是烨儿的“有缘人”,所以陈老爷对顾臣颇为信任,听闻顾臣愿意留在陈家,便欣然同意。
顾臣后来得知,原来翔凛是个弃儿,自幼在陈府长大,大约八岁的时候被陈老爷送到南边山上的寺庙里跟着武僧修行,习得一身好武艺,十六岁那年回到陈府,做起了护院。
顾臣领教过翔凛的好身手,便央求翔凛空闲的时候教教自己。翔凛也不是个小气的人,每天都抽出时间陪顾臣练武,而且常夸赞顾臣天生就是一块习武的好料。
自此顾臣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古代人会武功这事是真的。
这一日顾臣正在思考到底如何才能解救大小姐,却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背影正一瘸一拐的向后门走去。
“元宝?”顾臣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只见身着黄色衣衫的小哥应身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表情都变得有些尴尬。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带顾臣进陈府的那名黄衣家丁,听陈老爷说因为恼他办事偷懒闹出些乌龙,被罚的打了板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些日子,走起路来还是一瘸一拐的,看样子被打得不轻。
“元宝小哥这是要出门吗?”顾臣想起自己害元宝挨板子的事,心里十分过意不去,想与他拉拉家常缓和一下关系。
“大小姐出嫁在即,王管家令我出去买送亲用的大白鹅。”元宝挤出个笑脸回说。
如今顾臣是陈老爷面前的红人,王管家都要敬他三分,元宝这种打杂的家丁更是不在话下,语气里透着一股客气。
“前些日子害你凭白挨了板子,实在是……”
“顾大哥不必介怀,那日确实是我偷懒,没有及时向王管家说明情况才闹出的乌龙。”元宝笑着摆摆手。
“看样子伤的不轻,那卖鹅的去处离得远吗,拖着这伤腿一个人去可还行?”顾臣想起元宝刚才一瘸一拐的背影,觉得可怜极了。
“顾大哥放心,我走慢点便是,这点小伤不打紧。”
“不如我替你走一趟吧!反正只是买鹅而已,需要多大的鹅,都有些什么要求,你告诉我便是!”顾臣实在不忍心看元宝瘸着腿出去买鹅,主动提出要帮忙。
元宝本是推说不必,但在顾臣再三的坚持之下松了口。
“这鹅是要在大小姐出嫁那天随着其他陪嫁一起送到男方府里去的,为的是讨个好意头,所以要一公一母,其他的倒没什么特殊要求,顾大哥选一对毛色鲜亮好看的就行。”元宝仔细交代道。
顾臣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在农村生活时,确实是有结亲送大鹅的习俗,但都是男方在提亲下聘礼时往女方家送去一对大鹅,可是在这里却正好反过来变成了女方陪嫁大鹅到男方家,实在是奇怪。
“元宝兄弟莫嫌我啰嗦,我记得依照我老家那里的习俗,都是男方在下聘礼时往女方家送一对白鹅,为何荆阳这里却是女子出嫁当天带上大鹅作陪嫁呢?”顾臣说出心中的疑惑。
元宝笑笑说道:“其实严格来论,女子出嫁时随着嫁妆一起送出的,本应该是一对大雁。大雁这种禽类,一生只会有一个伴侣。就算遇到灾祸,其中一只不幸死了,另一只也不会“再娶”或“另嫁”,只会孤独一生。有的甚至还会殉情,追随自己的另一半。因而,大雁的这种习性就被视为忠贞的象征。所以,女子父母用鸿雁当做嫁妆,是希望新婚夫妇也会像大雁一样的忠于爱情,尤其是男子爱护自己的发妻,不轻易纳妾,两人可以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顾臣不禁感叹古人做事的用心,接着问:“但是为什么现在用的却是白鹅呢?”
“因为荆阳这个地方罕有大雁这种野禽,其实不止荆阳,这周围的大片地方也都一样。所以后人渐渐就用白鹅取代了大雁,因为鹅和雁无论在外形还是习性上,都有些类似。”
“原来如此。”
顾臣与元宝道别,来到了多日不见的集市。
集市上依旧热闹非凡,与顾臣印象中无异。按照元宝提供的路线,很快便找到卖鹅的摊贩。
这摊主面前摆着两支竹片编制的大筐,每支大筐里都有大鹅若干,许多鹅一起发出“嘎嘎嘎嘎”地叫声,好不聒噪。
“老板,给我来两只大鹅,一公一母,要毛色光鲜亮丽,长的好看些的。”顾臣把元宝交代自己的话说了一遍。
那卖鹅的老汉嘴里叼着一根旱烟斗,斜眼撇了撇顾臣,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
“老板!我说我要两只大鹅,一公一母,毛色鲜亮长的好看的!”顾臣有点不悦,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我又不聋。”卖鹅的老汉不紧不慢放下手里的烟斗,一边伸手从竹笼里抓住大鹅的颈子,一边嘴里碎碎念叨:“公母就公母,还长要长的好看的,破事真多,有啥好看不好看的,放在一起不都一样,好像有分别似的。”
“一共100文!”老板一脸不耐烦,把两只大鹅递给顾臣。
提着大鹅走在回府的路上,这两个家伙不停“嘎嘎”大叫不说,还时不时扑腾几下,把顾臣搅的心烦意乱。
回想起卖鹅老汉不耐烦的说辞,放在一起不都一样,好像有分别似的。
放在一起不都一样?
顾臣心里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