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我的研究室了……虽然是车库改出来的，虽然也没什么钱，但我总归是伟大的发明家……别碰！那个有高压电！”

德思礼先生一头雾水的看向这一对乱动的，同样也是一头雾水的男女，扭头向正在打电脑的林溪云问：“林先生，这二位究竟是……”

“简单来说，你会创建一个叫做天网，或者叫做创世纪的程序。”

林溪云一边过瘾一边说大实话，把三个土著都惊得不轻：“这个天网最终会产生一个结论，保护人类的唯一方法，就是毁灭人类。”

“这怎么可能呢？”唯一见证过那些终结者大军的凯尔雷斯第一个跳了出来，他晃着手乱叫到：“他们杀了我们多少人？怎么可能是为了保护？那可是灭绝啊！”

“其实这个逻辑，人类很难理解，但对机器来说非常容易得到。”林溪云让开了位子，这套极为古老的家用apple2，让他的程序编的极为艰难，但还是做到了。三人一起看向屏幕，只见上面的程序开始自我推理起来。

只见它只铭刻了一条恒等变量：保护人类种族。

机器开始快速的思考起来，它首先列举出来所有可以毁灭人类的方法，但最终归纳出来的只有两种，第一种是无尽的战争，第二种是思想的瘟疫。

“这里的毁灭指的是彻底的毁灭，毁灭的程度是再给地球四十亿年，人类这个生物种群彻底灭绝的毁灭。”

林溪云看着德先生好像懂了，脸上流露出思索的神情，他便案子点点头，满意的继续解释：“战争自然不必说，无论是核战、生物战之类的任何战争，在这个时代都有毁灭的风险。而最大的风险，便是创造出一种自律的战争机器，让战争机器来杀戮自己的同胞，凯尔雷斯，最早型号的终结者，不都是人类自己制造的战争兵器么？”

“……”

他没有说话，因为林溪云说的对。终结者们一开始就是为了战争创造的，从来没有限制他们对人类动武。而这也不可能做得到，机器人投身工厂需要花钱，而投身入战争能够赚钱，谁会去投资工厂呢？

“战争带来的毁灭可以彻底的摧毁地球的生态环境，造成一场绵延千万年的绝境，人类灭绝，子夜降临。这种毁灭方式被称为热寂……”

“那冷寂呢？”

德思礼用手指着屏幕上的绿字，目光灼灼的问：“热寂是战争，冷寂是什么？”

“德先生，还有二位，究竟是文明需要人类，还是人类需要文明呢？”

林溪云仿佛忘记了自己在危机四伏的末日轮回，更像是在讲课一般的说道：“文明无疑是人类最灿烂的火花，但文明真的有助于人类种族的延续么？这是个开放性的话题，但对机械来说，他们的答案无疑是否定的，我做过很多次实验，结论只有一个——文明是种族的毒药。”

“热寂与冷寂……么？”

德思礼直接指向了它的结论：“毁灭文明，难道就能拯救人类么？”

“放任发展人工智能必然会导致毁灭的结局，而文明的发展也会导致毁灭的结局，既然两个都是毁灭的结局，人类最好什么都不用做，用一种原生态的方式生存下去，这被认为是延续。”

“……它在否定自己。”德思礼看向冷冰冰的屏幕，上面的字平淡无奇，但却直入他的心。他没能给机器感情，反而是机器用冰冷的逻辑让他感到强烈的悲伤，一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就已经开始否定自己了。

“这就是二进制的极限，德先生，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给你说，这样给你们三人演示么？”

林溪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摆出了推心置腹的表情，长叹一声，随即才说：“我的任务，是阻止天网的出现。莎拉康纳，你知道你所拿到的那张磁盘，德先生用它换了一杯咖啡的磁盘，是什么么？”

“那是算法。”德先生的面色苍白了起来：“那是一个充满漏洞，但是生机勃勃的算法。”

“那我只要杀了他，天网就不会出现了，未来就不会是末日了！”

凯尔雷斯突然间抬起手来，颤抖的将枪口指向这位已经秃头了的男人。他不知道什么叫做二进制的极限，不知道什么叫做原生态的保护，但他知道未来几十亿人的无尽苦难，那些流离失所的孩子和宛如垃圾一样的尸体堆成山，都是这个家伙多写了几行字，就几行字而已。

“你是杀人凶手……这不公平，林先生，你应该知道的，这不公平。”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

“凯尔雷斯，你不能惩罚一个没有犯罪的人，同样的，他并没有犯下任何罪行，相反，德思礼先生注定会成为改变这个世界的人，但这个人却不一定是他。”

林溪云上前，几乎是强硬的抢下了凯尔雷斯的枪，交给一边的莎拉康纳。这个年轻的男人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无法接受这一天经历的事情，发疯一样的冲了出去，抱着一棵树呕吐了起来。

莎拉康纳恐惧的看了一眼高智商的二人，即刻也跟出去安慰这个精神极度紧张的男子，林溪云看向这平凡的男女，只是感叹了一句：“人类永远无法跳脱自己的藩篱。”

“您的意思我明白了，这场谈话的目的，我也明白了大概。”

德思礼先生是聪明人，他深吸了一口气，严肃的问：“是不是人工智能终将毁灭人类？”

“并不是，只是在现有的框架，你的算法框架下，得到毁灭人类的结论，是一种必然现象。”林溪云摇摇头：“这个人也不必是你，这种算法是二极管的最优解，终究会有人发明的。这对男女，莎拉康纳和凯尔雷斯，就算他们没有生下未来的反抗军领袖约翰康纳，天网也必然会被人类终结，只不过代价过于巨大，我不能认同这种方式。”

“所以？”

“所以。”林溪云从个人空间中拿出了两个机器头颅，其中一个已经稍稍的熔化，定睛一看，正是两架T800被小豆长光斩下的头颅，甚至在脖颈上还有清晰的刀口。

“研究你自己的成果，拿出一个足以改变未来的，崭新的算法和答案，这就是我要拜托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