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庞观收到了一封信,宫老爷子的信,信中说宫二去了西北学了,跟他说他要是有时间可以去看看。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韶华易逝,去去无踪,转眼又是八年过去,庞观都二十七了,这期间他多次去往北方和西北。
宫二大学时居然弃笔从医了,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消息,当然,这个决定不光是庞观,就连宫老爷子都是支持的。
老爷子其实没想着让宫二继承自己的绝活儿,自己的女儿,他自然疼在心里,只希望她一生品品安安。
庞观呢?严格来说他只算半个武林中人,与武林交际不多,本来他也不是个有多大野心的,没想过什么辗转千里、打遍天下的。
本来也就是,练武的有什么好?荣华富贵没有,一天天的还要为名所累,名气大了还可能有人挑战,搞不好还有擂台的风险,哪天被打死都有可能。
庞观也只能给自己已逝的师傅道个歉了,铁布衫他会练到大成,但他可没答应师傅要振兴门派啊。
这天,老爷子又来了一封信,庞观看后脸色一正,哎~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
金楼二楼大堂,面积不大,门窗镶嵌着金边,中间是并不十分透明的玻璃,顶吊着琉璃灯,两边却是点着蜡烛,用灯罩挡着风,让原本显得阴暗的金楼多了些光亮。
老爷子坐在首的桌子后面,戴着黑色瓜皮帽,慢慢的用食指掏着耳洞。
两鬓就有了些斑白的马三在他右手边站着,老爷子左手边坐着的是通背拳的掌门。
前面围着一大群人,有金楼的管事,大堂的姐妹,当然,也少不了南方精武会的成员。
有人抽着烟,有人拿着花扇,人数众多,但是没有人出声。
庞观站在先生瑞的身边,靠着门墙,不入他人眼,这些年来,大家相安无事,来来往往间,倒也成了朋友。
“我这辈子,只成了三件事,合并了形意门与八卦门,接了我大师兄的班,主事中华武士会,联合了通背、炮锤、太极、燕青等十几个门派加入,最后是搓成了北方拳师南下传艺…
…我是老了,新人要出头,我的引退仪式在北边办过一次,今次是蒙精武会的邀请,在这里再办一次,是想和南方的老哥们儿、老同志作个告别,在北方和我搭手的,是我的大徒弟马三,我的班,他接了!”
老爷子这话说完,马三拱手示意,二楼响起了掌声。
“诸位可是得照应着他,本来我还想办最后一件事,就是把南拳北传,可惜我没有时间了,在这里的隐退仪式,跟我搭手的,我想是位南方的拳手,当然,是得大伙儿认可才行啊,挑一个吧!”老爷子语气不急不缓,依旧是宗师风度。
这话,说的和听的可不是一个意思!
老爷子年纪大了,他一生的愿望无非就是武林一统,让南北武术融合唯一,能繁荣昌盛的传承下去。
当年他一力促成北拳南传,为的就是这个。
如今又想南拳北传,自然要找个有能力的南方代表。
只不过这话在南方武林人耳中,那就是宫宝森要以力压人,就是要用武力打服南方,他说要找个各位都认同的,不就是说你们南方先选个最能打的出来,选出来了再和我打的意思?
庞观在后面听着呢,这里面门道深,说法多,门派也繁杂,各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老爷子想要一锤定音,他觉着急了。
次日,庞观听闻了两截消息。
一是昨晚老爷子走后,马三擅自留了下来,一人单挑精武会众人。
凭着一手霸道的形意拳,打的众人没有还手之力。
并且留下了一句话:入庙拜佛,得先进山门,要见真佛,得先过我马三!
庞观听到这话,只觉得马三都三十多岁了,跟着宫老爷子这么多年,竟然连老爷子的真意都看不出来。
到底是真看不出来,还是故意门挑衅,庞观不知道,他也不是老爷子门下的人,没资格代老爷子管教徒弟。
第二件事是,南方精武会没有选什么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反而找了个正值年轻的叶问。
这里面的瓜很值得推敲,可以说叶问完全就是被推出来当枪子的。
金楼一层,精武会在这里聚会,两广武林的大佬都在,围成一圈,叶问坐在第一圈。
“我有什么资格代表广东武林?讲门派,南拳有洪、刘、蔡、李、莫。论辈分,在座各位都是长辈,不是掌门,就是馆主,怎么也轮不到我。”
叶问这话其实说的实在,咏春虽说在佛山还有点名气,但在南方武林,其实是个小门派,小拳种,论资排辈,出手的人怎么都不会是叶问。
这其实是精武会的手段,马三一人门,凭借一手形意就大杀四方,原本还凭着一腔热血,打算争一争这个和宫宝森交手机会的人,都被打破了胆。
想要借此出名不假,但若实力悬殊太大,输的没有面子,那就另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