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师傅面容苦涩,温和的赵班主立刻抱拳:“罪过罪过,我让老师傅伤心了。”
又看老师傅着实不肯相信他,他也不牵强,端起茶杯起身:“好!老师傅,人各有志,将军不下马,各自奔前程,我赵桓衣在这里祝愿老师傅前路顺风。”
老师傅一听,顿时激灵的站起:“多谢赵班主请客吃饭,赵幺子在这里拜谢了,袍哥人,两下一请!”
说完,老师傅左手搭右臂,右手竖大拇指,比了个跑江湖的手势。
这手势一出,郑东来也诧异的站起来,
老师傅这还是误会了啊!看这赵班主温润如玉,眼中目光柔和,又哪里是那种人前客气,人后使阴招的人?
庞观看不懂,啥意思啊这是?怎么气氛一下子变了?
身价下,手段下,一请忠义!此谓两下一请,老师傅看来是川省那边的人啊,怪不得口音带点川西的味道。
赵班主听到这话也是脸色一变,但他却没正面解释,反而有些苦涩的说道:“不敢当!不敢当!这世道,重男轻女,老师傅也是传儿不传女的。
我呢?虽是个班主,却也是九流不台面,一个唱花旦的,半个女儿身,哪里敢称袍哥?”
哎呦!当真误会了!
老师傅醒悟过来,当即打了自己一耳光:“打嘴!失口失口!”
“老师傅,各有各的肚皮疼啊!”赵班主苦笑着说道。
老师傅走了,临走时赵班主还忍不住说了一句:“老师傅,当下世道,我汉人传统所存不多了,您这都是精粹,也该找个传人,续个香火了。”
赵老师傅在楼梯口顿了顿,这才走下楼去,看来赵班主这句话还真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赵老师傅一走,还不待赵班主坐下说话,郑东来倒是抢先开了口:
“赵班主对我就用不着绕弯子了,咱们能萍水相逢,那就是缘分,吃了您请的饭,那就是受了恩情。
我们师徒俩都没啥大本事,这挨打受苦的功夫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住的,也就不怕人惦记。
我们走南闯北也不过为求个温饱,风餐露宿哪里比得一处安家?
如若赵班主不嫌弃,我们师徒就加个伙儿,不求名声外传,也不奢望大鱼大肉,班子里能供我师徒两餐一宿,混个温饱就好。”
本来听了前两句的赵班主还有些失望的,但没想到郑东来口风一转,竟然给了他一个惊喜。
赵班主当即喜形于色,连忙站起身:“哪里哪里?郑师傅能带着高徒入我京班子,那是给我京班子添油加彩,我京班子如有荣焉,哪有丝毫嫌弃之理?”
郑东来听闻,当即抱拳:“班主!”
这一声班主一叫,庞观师徒就算是京班子里的人了。
赵班主连忙托住了郑东来的手肘:“郑师傅!”
这时候庞观才想明白,原来师傅一早就看出了这赵班主的意图,他也有归班的想法,所以才在对方请客吃饭时那样没有礼数。
庞观真是有些佩服师傅的眼力,能一眼就看出对方的品性和意图,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眼界啊。
到底是有几十年江湖经验的老江湖啊!
跟着赵班主在贵州待了两天,看了班子里给贵州的军阀唱了两场戏。
庞观这才知道,这个赵班主还真不是啥一般的名人儿,庞观估计,这赵班主的名气放在后世好歹也得是个梅艳芳级别的腕儿。
他与北方的一个大帅有些交情,依着大帅的名头,再加自己的一副好嗓子,来往于层各势力之间,在北方也算是混的开。
这次也是答应了北方大帅的依托,来贵州给这边的军阀大帅过个生日。
师徒俩跟着京班子一路回京,倒也没发生啥大事,只不过班子里其他人看着这爷俩白吃白喝,大都没个好脸色。
北平。
庞观坐在板车,看着这个后世的国都。
从“内九,外七”中其中一城门里进来,给人的感觉就是大、高、广、对称。这是都城建筑的特点。
但是进了城却没那么高大。
街道倒是宽,石板铺成的地面却依旧凹凸不平,颠的庞观的屁股蛋儿一阵生疼。
两旁的房屋最高不过三层,那是牌楼。其余的大都是一层的小平房,有些大门还用的是木板合拼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