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有些…喜怒无常。
可能,就如话本子说的那样,姑娘家的心思,总是变来变去让人捉摸不透的?
他免不了又想起初遇她的时候。
那时他还年少,遭遇刺杀身受重伤,无处可藏时躲进了一家人流混杂的赌场。
赌场很会做生意,二层有专为贵人提供的包间,有专门伺候的荷官,想独自休息的时候也可以。
他恰好闯进了她的包间,原本以为是一个娇俏的贵公子,便挟持了她求一个隐藏之所。
只是没想到刺杀一方的剑上猝了毒,他实在体力不支晕了过去,临倒下之前,却无意识地碰到了她身前的……
想到这里,荀晏的耳根顺着脖子开始泛红。
他端起桌上的桂花粥猛喝了几口,粥已经放凉,但丝丝的甜腻还是化在唇齿间,也平息了几分燥热。
当时,她一定是把自己当成登徒子了吧?
昏迷之前,他分明看到了连被剑架着脖子都淡定如斯,那一刻却错愕至极、恼羞成怒的表情。
可被冒犯了的人却没有放着他不管。
因为从小受过训练,所以他昏迷的时间很短,虽醒了过来,但一时没有恢复行动力,所以便闭着眼睛没有动。
能感觉到,对方替他上了药,还包扎了伤口。
“小…公子,咱们真的要管这人吗?”丫鬟不情不愿的声音响起,“这人一看就是被追杀的,指不定是什么恶人呢,刚才那帮人凶神恶煞的,幸好有月灵在。更别说刚才他还敢伤了公子的脖子,公子还救他干什么?”
一道刻意压低的声响起,“到底是一条人命,而且我能帮他的也就这些了。”
“公子就是太过心善。”丫鬟显然很了解自己的主子,虽然担心但是对自家主子的所作所为却没有太多的意外,明显是主仆之间关系亲厚才会有刚才那一番打抱不平的话。
小丫鬟接着有些好奇地说道:“咱们不看看他长什么样子吗?”
“不了。”荀晏感觉到对方离自己近了一点,“你看他脸上蒙的是从衣服上撕下来的布条,显然是不愿意暴露身份的。”
声音虽然被压低,但却非常地轻灵,“萍水相逢,不要生出太多窥探之欲。”
荀晏想,她真是个懂得尊重别人的好人。
两人没说几句话便离开了。
荀晏睁开眼,试图坐起来却发现浑身无力,只好开始运转内劲。
等言一刚刚找到他,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言一握紧剑柄,“谁?”
门外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刚才一个小公子来医馆请我,说让我这个时间来这里治一个病人,可是找错地方了?”
荀晏愣了一下,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她还掐着时间替自己找了大夫。
荀晏的视线落在了床角,抽出一块手帕,沾染着熟悉的香气,被他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他在她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可她却救下了他的命。
所以那日她的帷帽不慎掉落,惊鸿一瞥,在意识到那个被他放在心上却不能宣之于口的人便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时,他突然觉得——
上天垂怜,自己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