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雍面色淡然,像是根本不认识她一般,目光甚至都没有在她脸上多做停留,“多谢。”
他起身,向他们全家人行了个道士礼,表示感谢,“贫道如今早已不是什么六皇子,即便入宫,贫道也只是个出家人,只有道号觉玦子。”
金家一家四口先是呆愣了片刻,后又瞬间化冻热络了起来,“……啊,好的好的!”
金坤亲自扶着他坐下,乐呵呵,“膳后,臣就送您入宫,和陛下团聚!”
哈,他率先将六皇子送到陛下面前,陛下定对他感激涕零,封他闺女个乡君县主不说,还能气得定国公脸黑,哈哈哈,送上门来的好事!
金明镜给六皇子倒水。
金明鑫跑出去叫小厨房做饭。
金明芝想对他一探究竟,自然的伸手道,“容臣女为您把把脉。”
她会医术是真的,没骗人,就是医术太渣,不及她娘的万分之一,但通过脉象判断一个人会不会武,还是很简单的。
“有劳了。”
李元雍伸出手臂,将宽大的袖子往上撩了撩,露出白得过分的皮肤,细小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金明芝隔着层帕子,轻轻将手搭上去,心想,性格不像、声音不像,除了眼型和泪痣像以外,肌肤惨白病态这点,也对上号了。
脉象虚弱,甚至无力,还有些难以治愈的沉疴痼疾。
金明芝奇怪,爹爹不是说陛下不曾亏待他吗,怎么……
“你这寒症,少说也有八九年了,刚发现的时候,仔细照顾个两三年就能好,为何一直拖到现在?”
随了她娘的医者仁心,她见到不好好爱惜自己身体的人就想批评,“你不能仗着年轻就懒得管,老了以后都是大问题,何况你这已经是大问题了!”
这样孱弱的身体是练不得武的,越练损伤越大。
随便哪个医者都能诊出来,定会对他多加叮嘱,他但凡想活得长些,就不会习武。
金明芝看着他接近苍白的脸色,打消了些念头。
不过也不排除某些身残志坚、复仇心重的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谁会在乎?”
李元雍淡笑着收回了手,声音落寞,神情带着淡淡的伤,很快又散了。
就是这种明明凄惨,却强自乐观,才更让人心疼。
看得金明芝冷静理智之余,又情绪化的母爱泛滥,顿时觉得这人虽然身份尊贵,却从未感受过亲情,没娘的孩子好可怜……
可他收手的时候,冰凉的指尖似是不经意的在她手心划了下。
触感转瞬即逝,但因为只有一根手指,暧昧又清晰,让人觉得这肯定是故意的……
金明芝倏地看向他。
然而,他神色平静,并无异常。
金明芝顿时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这种身世悲惨、可怜兮兮的皇子能有什么坏想法呢?何况他此时正沉浸在忧郁的悲凉中。
可她确实清楚的感觉到——他好像在她手心里轻挠了下。
没有吗?
金明芝的小眉毛打了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