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节课我们说过，古代中国自汉开始以孝为尊，这为他们带来了强大的凝聚力。但是在为国家带来强大凝聚力的同时，以族长、家长为核心的血缘家族也得到了蓬勃发展，他们修筑城堡、制定法律、拥有武装，族长和父辈对晚辈掌握着绝对的生杀大权。当国家利益和家族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就向着自己的国家露出了獠牙。”

“在此后的几百年中，一直到中国的宋朝，他们的历史都是家族与家族之间的战斗史……下面，我们开始讲中国的魏晋时期。”

整节课，凌瑞听得坐立不安，各种疑惑如虫豸一般咬得他心神不宁。

下课以后，亚拉罕教授与学生交流很少，历史课又是纯讲的课程，甚至连课代表也没安排。不过这次他正收拾起讲课的投影仪离开时，凌瑞拦住了亚拉罕教授，“教授，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于您。”

“你说。”亚拉罕教授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对学生还是比较和蔼的，听到凌瑞有问题，他也不急着吃午饭了，转而和凌瑞坐在了教室第一排。

克莱恩当然留下来等凌瑞一起吃午饭，因为昨天凌瑞打赢了与二班的班级比武，声望渐长，有几位同学也凑在旁边想听一听凌瑞和亚拉罕教授想聊什么。

“教授，您在课堂上说，中国是因为遵循孝道而陷入了数百年的乱战，您对孝道的看法这么消极吗？”凌瑞问道。

“怎么会呢？”亚拉罕教授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道：“孝道是世界文明的起点，老有所养、人类在为社会付出自己一生以后不会如动物一样被抛弃、杀死，这正是人性光辉的起点，也是人类社会真正与动物世界区分开的第一条线。在此之前，人类的文明史甚至不应该称之为文明，因为他们还不会善待文明的奠基人。”

亚拉罕教授又道：“但是文明是相对的，孝道是文明的起点，但也是滋生家族的温床……家族族长依靠血脉传承和孝道高点，很容易就掌握了超乎其他任何方式能够获得的力量，这种力量形成世家大族，它会不断的压迫其他的人的生存和发展，形成农业社会中的垄断形成，最后就形成了国中之国。我们不能从它的进步意义上否定它，但是却必须认识到它的危害。”

凌瑞皱眉道，“您的意思是一项原本非常进步而且美好的社会道德，却滋生出了让古代中国发展停滞的恶果？那么，我们有什么办法避免他呢？”

亚拉罕教授道，“事实上，孝道成为恶果，其中还有儒家谷梁派的支持……不过你们是考古学不是历史学，这方面的东西就不用深究了。如果让我回到那个社会，我会推行孝法，以法律形式来规定赡养的权利与义务，而不是以道德风范的方式来推行。只要不再赋予族长和家长对晚辈的评定权和生杀大权，也取消家族内部的宗法制定权，那么世家大族的权利就会得到遏制。当然，这也是我的个人想象而已，毕竟从事实上来说，以孝道为核心所凝聚的家族力量其实很符合当时的时代利益，也许我刚刚说出了上面的话，我就被人杀死在了王座上。”

亚拉罕又道：“当然了，也不能怪那些人，因为他们既不能通过修炼武技来获得更强的体魄和更长的寿命，也不能把资本存入基金里获得保障和增值。他们必须在想尽办法汇聚所有他们能够汇聚的力量，才能在他们体力和智力衰弱时得到更多的保障，家族恰恰是当时最好的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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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莱恩在一旁听得入神，忽然问道，“那么教授，现在联盟里的家族还有欧洲各国的家族呢，他们也会像远古中国那样把我们带入混乱吗？”

亚拉罕教授看了一眼克莱恩，露出一丝苦笑：“你问我这问题，不是要我老命吗？也许我说出答案，刚刚走出教室就被人给杀了。”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亚拉罕教授会怂的时候，亚拉罕教授却洒然一笑，道：“这你就要分析两者之间的关联了……我们先说古代家族是怎么形成的：我们假设会出现一个能力很强的人，他用锄头开辟了一片耕地，又用斧头和弓箭杀死入侵他土地的敌人和野兽。可是他会老去，他不可能永远耕种，当他拿不动斧头和弓箭来保护自己的时候，他就需要其他的保障来让他度过自己的晚年。孝道由此出现，人们规定，强者的儿子们必须彻底服从强者的意志，并且要用斧头和弓箭来保护强者留下的财产，为了保障强者的利益，国家又规定强者可以制定宗法，统领家族。可是当你手里头握着许多的斧头和弓箭，而你的邻居却是一个没有弓箭，只会拼命耕地的人……正是因为家族表现出的垄断性和攻击性，才使得文明退步，中原陆沉。”

“我们再来看现在的血脉家族，血脉家族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血缘觉醒了某种异能，这种异能通过血脉传播，他们的异能让家族发展壮大，发展壮大以后的家族又加强了对血脉异能的利用，两相得宜之下，一个巨型家族由此诞生。另一种却是家族秘传，他们用某种方法获得了异能的传承，却以血脉为限制进行传递，非嫡系和子嗣都无法得到这种异能的修炼方法。”

亚拉罕摇摇头，道：“就我看来，第一种血脉传承的家族是天命使然，无可厚非第二种家族把明明可以造福联盟的异能截留在自己的血缘之中，就其心可诛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不能为自己和自己的子嗣谋求利益，又有谁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探索古代遗迹、又有谁愿意去用身体和生命来尝试那些未知的异能呢。”

这一番话说得大家心有所感，又意犹未尽，亚拉罕见大家陷入沉思，便不动声色的悄悄离去了，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凌瑞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凌瑞结合现实发现，张健家族的异能应该是血脉异能，那管家看起来就完全压得住张健的样子应该不是打工仔而是亲戚。不过张天行大公并非靠着血脉异能，而是全凭功劳封爵成为大族，血脉异能对张家而言可能只是个添头而已。

再看二班赵二同学的赵家，他们能让一个家奴之子掌握赵家的铁乌龟异能，这种异能就明显是不需要血缘关系的第二种传承异能，赵家正是利用传承异能收拢人心，从而发展成为一大家族。

按照亚拉罕教授的说法，赵家这种有异能不献给联盟，而用来私下牟利的，就很有可能会是未来联盟的动乱之源。

不过这一切只是生活的小插曲而已。

凌瑞与克莱恩吃过午饭以后，就只身前往艾德礼教授的小屋，凌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对艾德礼教授的小屋更加热心了一些。

是因为有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黑武士吗？

还是地窖深处的那一抹倩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