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火焰又是什么火，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人烧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郑思源现在很想问问王晋关于他抓捕那男人的来龙去脉，但杨寰已经在那里等，两人也不好磨蹭。

进入正厅，田尔耕坐在首位上。

他的职位是锦衣卫副指挥使，统辖北镇抚司，是个五短身材的胖子，穿着飞鱼服，锦衣卫一般不穿飞鱼服、蟒袍或者是斗牛服的，只有在皇帝出巡的仪仗队才穿着这种华贵的衣服。

平素办案，都是普通的武官服装，但现在阉党势大，几乎只要愿意依附魏忠贤的锦衣卫都能获得飞鱼服。更有杰出的锦衣卫，甚至会提拔至东厂办差。

当然，郑思源知道朱由检登极后第一时间就废了厂卫，因此曾经有东厂提督邀请他加入，他都委婉拒绝了。

田尔耕看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不过在锦衣卫“五彪”之中，他却是最不好惹的，众人私下里给他起了个“笑面虎”的绰号，就是说这人面善心黑，杀人不眨眼。

杨寰也是“五彪”之一，虽然身居高位，可在田尔耕面前却也像是个亲随一样，鞍前马后的伺候。

他走到田尔耕身边，俯下身子在田尔耕身边说了几句话，田副指挥使微微颔首，表示已经知道了，那杨寰才退到一边站着。

田尔耕见到两人进来，露出笑意，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佥事杨寰不坐，郑、王二人也不敢落座，郑思源拱手行礼道：“卑职不敢落座。”

田尔耕看了看身边的杨寰，笑道：“你看看你，老是在我身边站着做什么，也去找个位置坐！”

杨寰点点头，面无表情的坐在左垂首的位置，他似乎脸上带着面具，总是副冷漠的面孔。

杨寰落座，田尔耕也伸手示意二人坐下，郑思源和王晋对视一眼，才堪堪坐下。

椅子很大很宽，上面铺着柔软的毛皮，人坐上去本该很舒适，可王晋却都仿佛如坐针毡。

郑思源却脸色如常，别看现在“五彪”得势，但山水易变，等到朱由检登极，“五彪五狗十孩儿”这些阉党都将被彻底清洗，砍头抄家，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也正是因为这样，郑思源总是和这些人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

“绝不能和这些人走得太近，到时候清算时被当成阉党杀了就得不偿失了。”郑思源暗暗想着。

田尔耕向来以心狠手辣著称，就算再笑面，也让知道内情的人轻松不得。

不过，此时他看了看郑思源魁梧有力的身材，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眼中露出期许的神色。

“哎，说起来，这无火自燃的事，昨晚已在城西南出现了。”田尔耕抚掌说道。

郑思源心头一动，原来这怪事竟不是孤例。不过这样也好，追查起来不至于无头苍蝇般乱撞了。

尤其是想到自己胸口那一行不详的文字，郑思源几乎感觉那个地方又疼痛起来。

王晋麻木的坐在椅子上，他似乎还在被刚才的火焰震撼，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田尔耕面容慢慢变的严肃：“今早，就受害者的家眷来找我，非要我处理这事，说是有妖人散布谣言，胁迫了他家的主人，才导致受害者无火自燃。”

锦衣卫除了负责监察百官，另一大职责就是处理民间对圣上不利的言论。

如果无火自燃，倒不至于田尔耕这么严肃对待，但如果真的有妖人散布谣言对圣上不利，那锦衣卫就不得不下去严肃查办了。

“郑总旗，卫内上下都夸赞你办事能力很不错，而且之前你也破获了很多棘手的案件。所以我决定要指派你去查勘此案。”田尔耕目光投向郑思源。

其实当杨寰传田尔耕之令召唤自己进入大厅议事的时候，郑思源就大概知道对方是要亲自给自己指派事情做了。

自己担任锦衣卫这么多年来，完美破获了很多案子，才能从校尉一步步提升到总旗的位置，慢慢进入了上层人物的视野。

自从骆指挥辞官以来，郑思源就成了锦衣卫总指挥使刘侨的心腹，不过现在阉党势大，他为了避嫌，并没有和自己走得太近。

因此现在给郑思源指派案子的就只有副指挥使田尔耕了。

田尔耕不算吝啬，自从郑思源受其指挥捉拿杨涟之后，金银赏赐给的很多。

不过抄没官员家产时，锦衣卫惯例漂没两成，这是锦衣卫收入大头，所以郑思源对于其赏赐的金银并不太在乎。

听到田尔耕的话，郑思源连忙站起来，眼睛看着鼻尖，躬身道：“卑职明白。”

“嗯。”田尔耕点点头，露出赞许的表情。

随后他把目光转向杨寰吩咐道：“杨大人，领郑总旗去南镇抚司受理....王总旗，你暂且留下，与我说说那熊智昌的底细。”

王晋这才回过神来，连忙道：“我捉拿他的时候，他并不是这个样子....”

“别急，慢慢说。”田尔耕双手虚按，示意王晋放轻松。

这时杨寰已经站起来走到门口，侧目看着郑思源：“郑总旗，跟我来吧。”

他说话冷漠异常，几乎像是块坚冰，郑思源愣了一下，也点点头，跟在杨寰身后。

只是因为刚才那一幕太过骇人，所以扔忍不住侧耳去听王晋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