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陇平原。
此时正值四月,春暖花开,河溪化冻。
明媚阳光普照万物,大地却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战场景象。
宏伟巍峨的长安城下,血流成河,尸骨累累。
即便如此,依旧有大批唐军举着各路藩镇的旌旗前赴后继,踏着尸体架云梯,攀城楼。
“谁也不许退!”李克用身先士卒,拔出腰间的定阳刀大喝:“攻破京师就在今日!跟我!”
麾下鸦军闻言,仿佛打了鸡血,战力倍增。
很明显,长安攻坚战已进入白热化。
大明宫里,黄巢自知守不住城,当下命令亲卫拾掇金银珠宝,包括登基时穿的十二旒衮冕朝服,也没忘记带。
之后,他下令焚烧宫殿庙宇,扬言要退往徐州,实则趁乱从南门杀出重围,东撤蓝田。
一路,唐军穷追不舍,黄巢急中生智,命部下沿途丢下辎重财物,扰乱敌军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这个法子效果非凡,士卒们全失了追击的心思,只顾抢夺路的金钱。
东门城外,沙陀军在李克用的亲自鼓舞下,率先从光泰门杀进长安!
自此,京师再回唐廷之手。
城中为数不多的百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雪亮的屠刀。
是的,即使唐军进城,照样烧杀抢掠,与黄巢军无异。
大街惨叫连连,人间炼狱,莫过于此!
“阿耶!”
一个少女见自己老爹被沙陀兵枭首,哭喊着爬过去。
噗!
少女的哭声戛然而止,头颅滚落到一旁,清丽的脸庞泪迹未干,就此身首异处。
动手的沙陀兵舔舐刀刃的血迹,又吹了个口哨。
周围人不满:“怎么杀了?真可惜。”
“杀便杀了,再找嘛!”那个沙陀蛮子浑不在意。
其余士兵点点头,各自掳掠女人去了。
正午时分,李克用、王重荣等节度使骑马踏进大明宫,映入众人眼帘的却是大片残垣断壁,以及熊熊燃烧的火焰。
王重荣感慨万千,这可是朝廷宫阙,以前何等金碧辉煌,如今却成了一堆破砖瓦砾。
其他人没这么多想法,他们都在恭维李克用:“我等能在短短四个月击溃黄巢,全倚仗飞虎子之威啊!”
“没错,翼圣收复长安,功勋卓著,不亚于李光弼、郭子仪!”
“哈哈,可笑那李昌言,得知了沙陀军的战力,居然吓得一病不起,如今军中大权都托付给其弟李昌符了。”
李克用嗤笑:“李昌言?李昌符?鼠辈罢了!”
众人纷纷附和:“翼圣说的对。”
也不怪这些人溜须拍马,李鸦儿在一众藩镇中,年纪最小,兵势却最强,不少节度使难免畏惧他。
人群中,王处存脸色难看:“翼圣老弟,能否约束手下将士,长安都快成为空城了!”
“王节使这话不对!”有人跳出来反驳:“将士们打了这么久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就是,某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王处存叹气,如果杨复光在,或许能制住这些节度使。
可世事无常,对方忽染重疾,回河中休养去了。
因此,这帮家伙才如此肆无忌惮。
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王处存想了想,干脆拨马离去。
“王节使!”有人呼唤,另一个节度使不屑道:“不必管他,人家爱民如子,看不得这些。”
藩镇们谈笑风生,大摇大摆游览京畿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