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剑南西川节度使陈敬瑄抵达寝宫,他卸下甲胄,命随行士卒在外候着,自己踏入殿宇。
“仲则找我?”
刚一进去,陈敬瑄就看到翡翠屏风后的田中尉神色阴鸷,坐在黄花梨木椅一言不发。
他见状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说实话,陈节使虽然年长几岁,但他对田令孜又敬又畏,既佩服对方的权术,又畏惧他的手段。
良久,田令孜开口了:“兄长知道李佶吗?”
陈敬瑄点头:“知道,先帝第三子,亲王,只是不久前被陛下贬为庶民,在群臣中掀起轩然大波。”
田令孜又问:“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
陈敬瑄回忆一番,道:“还行,算得循规蹈矩。”
田令孜恨声道:“循规蹈矩?你知不知道,如若再让此人活下去,我寝食难安!”
陈敬瑄大惊失色,慌忙问:“二郎休惊!究竟发生了什么?”
田令孜摆摆手:“具体的你也别问了,我请你办件事。”
“二郎尽管吩咐。”
“找个人,杀了他!”
“这!”陈敬瑄大惊,匆忙左顾右盼,生怕隔墙有耳,他小声道:“仲则,李佶好歹是皇室后裔,万一...”
“所以我才让兄长做这件事,记住,要杀的干净,明白吗?”
田令孜说完,又见陈敬瑄站在那里不吭声,似乎犹豫不决,他顿时无名火起,一脚踹了过去:
“你在害怕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庶民而已,之前枭首叛军的胆气去哪儿?啊?”
陈敬瑄被踹了个趔趄,却不敢有丝毫不满,他满脸委屈:“我只是担心事发,会连累到二郎。”
田令孜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咱们兄弟出身卑贱,你打心底里畏惧皇家显贵。”
“但现在你是谁?是手握重兵的节度使!是割据一方的异姓王!”
“我既然能让你得到这个位置,也能让你滚下去,懂吗?”
陈敬瑄咬咬牙,道:“好,我干了!”
“这就对了!”田令孜眉开眼笑,嘱咐道:“兄长去寻一个刺客,告诉他,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明白了。”
陈敬瑄返身,田中尉提醒道:“还有,别忘记毁尸灭迹!”
陈节使领命离去。
......
此时此刻,李佶在庭院中耍着五禽戏,他时而似猛虎扑食,时而如猿猴荡树。
姿态怪异,几个偷偷观看的婢女窃窃私语。
良久,李佶收功,他气息悠长,头顶云雾蒸腾,又逢晚霞辉映,如祥云吐瑞,令仆从们啧啧称奇。
擦了把汗,李佶前去用晚膳,饭后去书房夜读。
秉烛看完一篇《卫公兵法》,李佶见窗外夜已深,便回到卧房,吹熄烛火休息。
夜半三更,月黑风高。
屋外有侍女大呼小叫:“着火了!着火了!”
而李佶正酣睡如泥。
倏地!
一个蒙面黑衣人破窗而入,悄然逼近,不分由说挥剑劈向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