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方听到傅芒的名字,这才抬了抬眼,他生意刚刚起步,傅二爷所有的时间都拿来赚钱和争权。
地主的成分不好,他只能一步一步的来,所以对于傅芒,傅天方真的关心的很少。
一来看到傅芒会想起冯唐,二来傅天方做事不留情面,也怕会连累自己闺女。
听老父亲说是傅芒,傅天方放下手里的钢笔,顿了顿,才问,“阿芒还好吗。”
傅登封坐在太师椅上,捶了捶自己的腿,闻言就笑,“好,学堂里的老师都说阿芒聪明,只是年龄小,不能升学,不然以她的成绩,去读三年级都可以。”
傅天方也笑了笑,“是,阿芒小时候,冯唐就常教她背唐诗,她很聪明。”
提起冯唐,不管是傅天方还是傅登封,脸色都有些难看,傅登封休息够了,这才起身。
出门的时候,淡淡的说了一句,“阿芒生的也像冯唐,说起来,冯唐都走了快四年了。”
屋子里有钢笔掉在地上的声音,傅登封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傻儿子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不过这个家里,自从冯唐死后,又有谁是真正走出来了呢,就连孟氏,在看到傅芒的时候,都忍不住会小声提起。
阿芒真的太像冯唐了。
……
傅芒比傅菁菁大了五岁,两人名义上是姐妹,可傅芒从不去前院,傅菁菁也不来后院。
所以一直都没有见过面,直到傅登封的去世,那是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很冷。
学堂里烧了炉子,早上上学前,孟氏给傅芒拿了霜糖糕,说是怕她读书累,垫垫肚子。
第三节课上到一半,傅芒觉着饿,想着下课之后去炉子旁边,烤烤霜糖,顺便再接杯热水,然后一回头,就见着窗户外边,父亲那张寒着的脸。
傅登封去世了,傅天方来接傅芒回家。
那时候傅家已经买起了汽车,黑色的,傅芒坐在车子里,双手紧紧的握住书包,那块霜糖一直压在书包最底下,冰的吓人。
大门外已经挂起了白灯笼,有进进出出的人拿着手绢抹眼泪,傅天方抱着傅芒下车。
自傅芒两岁半之后,这是傅天方头一回仔细的审视自己的闺女,很好看,透着雪山上的清风和冰瀑下的水。
他说,“阿芒,爷爷死了,你同父亲回家,不要怕。”
傅芒那时候已经八岁了,留着齐背的长发,穿了身学生装,她晓得什么是死了,就像是母亲,永远不回来了。
傅天方拉着傅芒的手,一路上不停地有人来打招呼,说是节哀顺变。
傅天方点头致敬,但是没开口,在前院的大厅,傅芒见着躺在椅子上,脸色苍白的孟氏。
傅登封的尸体就放在灵堂中间,傅芒拽了拽自己的手,看傅天方低头,这才指了指孟氏。
“我去陪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