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还在抵御瓦刺军的明军将士，见王振已死，也不顾背后的瓦刺敌军，纷纷提刀聚到王振身前，一人一刀，直将王振砍成了稀巴烂。

也先坐在战马上，饶有兴致的看着窝里反的这一幕。

他注意到，大明皇帝只淡淡扫了一眼那个头颅，既没有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有趣。”

也先一挥手，瓦刺军快速撤离战场。

一排排羽兵，由后至前，箭稚弓弩向上对准了墩台。

也先右手向下一压，排排羽箭从四面八方飞向聚拢的明军残部。

帖木儿道：“皇帝，活，换钱。”

也先眉头一挑，哈哈大笑一阵子道：“若他死不了，才是长生天的指引。”

也先想看看，大明皇帝是故作沉稳，还是当真不怕死。

羽箭漫天齐飞，亲征军和锦衣卫也越来越少。

袁彬挡在朱祁镇身前，挥舞绣春刀砍去一支又一支利箭。

朱祁镇看着袁彬，突然觉得这人好痴。

“袁彬，你走吧，不必管朕。”

“以你的本事，是能离开这里的。你没有必要陪着朕一起死。”

袁彬紧咬牙关，一双吊梢眼追索往来的利箭，无暇分身看朱祁镇如今的表情。

“卑职宁可战死。”

听着袁彬用寻常语气说出这句宁愿战死的话，朱祁镇哈哈大笑好一阵子，摇了摇头，带着一身疲惫怆然道：“袁彬，是朕错了。”

“不过，朕身为大明皇帝，宁死，也绝不投降！！”

袁彬浑身一震，心里一怔分了神，一支羽箭直扑朱祁镇而来。

朱祁镇身板直挺，衣服一丝不乱，双眼猩红，从容笑看那支明晃晃的尖头箭稚逼近自己。

袁彬朝右一扑一挡，原本应该插进朱祁镇心脏的箭头，狠狠扎进了袁彬心口。

袁彬睁着眼睛，缓缓向后倒下。

朱祁镇偏头看了看王振张大嘴的头颅，又看了看自己怀里的袁彬，终于是嚎啕大哭出了声。

“把他带到朕的身后，让太医瞧瞧。”朱祁镇摸了摸袁彬乱糟糟的头发，对着太监们吩咐道。

挤在皇帝周遭的太监，没有一个人敢告诉朱祁镇，随行太医早已死在了厮杀中。

但他们……更不想让皇帝伤心。

几个小太监对视一眼，使出吃奶的力气将袁彬拖拽离朱祁镇，围到中央，低声呜咽抽泣着。

“袁彬大人！”

“醒一醒！”

“大人寻常待我们极好，咱们救一救他吧。”

“说得轻巧，咱们都要死了，如何救？”

“应该……先把羽箭拔出来？”

“反正都活不了，要不咱家试试？”

“你来！”

“还是你来！”

迷蒙中，袁彬听到一群人叽叽喳喳，好像在讨论怎么救他。

声音还有些娘们儿唧唧的，声调像极了泰国芭提雅游轮上的变性人。

不对……

他被人用刀捅死了，紧跟着又复活当了三秒的永乐大帝朱棣，紧跟着又换了个新身份。

那些人好像说……咱家？

这特么，是太监的自称吧？？？！！！

胸口一阵剧痛袭来，袁彬倏然睁开了双眼。

一个小太监手中握着带血的箭头，哭成了一个泪人，见他醒了又哭又惊又笑。

袁彬动了动脖子，看着围在身前或白净瘦弱，或白净肥胖的…….太监们，裆下一冷，心凉到了棺材底。

他还没有……传宗接代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