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团见她疯病又发作起来,也不和她分辩,把头扭向洞口,望着外面出神。
不料他这一不作声,那怪女人越发生气起来:“哼,小畜生,被我说中了心事是不是?你不说话,我便一掌毙了你,让这帮贼道士断绝了歹毒的念想!”
小菜团见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正寻思如何对付这怪女人,只觉一道劲风扑面而来,他侧头躲避,不料对方来势极快,“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自己左脸颊上,只觉眼前一阵金星乱冒,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紧接着自己脖颈被那怪女人死死抓住,越掐越紧,那怪女人怒目圆睁,厉声问道:“说,是谁让你来的?是谁!”
小菜团只觉喉头快被她掐得碎裂,双腿乱蹬,一张脸憋成了紫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拼命摇头。
眼见要背过气去时,那怪女人突然放了手,将他推了出去,小菜团又是重重一跤跌倒在地,只觉背脊快要断掉。他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大口喘着气。
那女人摇摇头,道:“你果然一点内功也没有……哼,你等着,我早晚会弄个水落石出。”
也不说话,在黑暗里窸窸窣窣,把她的两只黑色羽翅取出绑好,套在双臂上,呼喇喇一阵声响,她已跃出洞去,再听时,那声音渐渐远去,怪女人已经飞出山洞去了。
小菜团兀自躺在地上喘了半天的气,他本来蛇毒新愈,身体便虚,被这怪女人两度摔打,浑身酸痛,简直比死还要难过。在地上躺了半天,他勉强站起身来,摇摇晃晃挨到石室洞口,拼了剩下的半条命从洞口翻了出来。想想这几日遭遇的突变,虽然侥幸由这怪女人救了性命,却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石洞里,终日守着两口棺材和一个疯女人,不时还有毒蛇怪兽来袭扰,简直生不如死。想到这里,一股怒气从心底升起:如此活着,倒不如死了痛快,鼓起一股勇气,向洞口爬去。他此时已经几近虚脱,路是走不得了,只好用两只手臂撑着向前艰难爬行。
怎奈甬道太长,地面又是怪石嶙峋,极不平坦,不时有尖锐的石子划破衣裳,把肚腹胸膛擦出不少血口子,他不管不顾,咬着牙向前爬去,爬过第一口石棺,再向前去,却是无论如何也爬不动了。悲从中来,哇哇大哭起来,哭了半晌,筋疲力尽,又昏死过去。
也不知昏了多久,待他醒来,睁开眼时,却见眼前一片黄光摇曳,那光一束连着一束,好似傍晚湖面上泛着的粼粼日光,又像水面上铺满的晚霞,一闪一闪,煞是好看。他心头一喜:我重见天日了!
猛地睁开眼看时,心又凉了下来:原来自己还在这石洞中,不知怎地,又回到了石室内,只是这回石室里点了四五盏蜡烛和油灯,将这石室照得极为光亮。那怪女人仍在石室一角的蒲团上打坐。只是这回面朝自己,而不是面冲石壁。
小菜团翻身坐起,呆呆地看着那怪女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这几日与她相处,自己说不说话都会遭到她的斥骂责打,心中实在无计可施。
那怪女人见他醒了,道:“你醒了,石桌上有米饭和两条羊腿,你吃罢。”这回,这怪女人语气温和了许多。小菜团心想:这是疯病又过去了,不知甚么时候又会发作。
那怪女人既让自己吃饭,自己不敢不听,不去吃没准又招来一阵毒打喝骂,自己正饿得心慌,左右吃要挨打,不吃也要挨打,不如饱餐一顿,被她打时也好有力气挺着。想到这里,也不客气,忍着一身疼痛,爬起来挨到石桌近前,见石桌上多了两个陶罐,一只陶罐里装满了米饭,一只里盛满了米汤,另有几张摊开的油纸上放了两条烤熟的羊腿,散发出阵阵腥膻。
这味道段续飘到小菜团的鼻中,小菜团嘴里的口水哗哗淌了下来。他咽了一口口水,抓起一只羊腿大口撕咬起来。从被这怪女人救出正一观,自己就没吃过一顿饱饭,一开始狼吞虎咽根本没有尝出饭食的香味。待大半条羊腿啃噬得差不多了,觉得快吃饱了,这才觉出这羊腿的味道无比鲜美,简直是自己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美味。
这时才想起还有米饭和米汤,用手抓了一把米饭填进嘴里,只觉这米饭又香又软,一股清香溢满口齿之间。又捧起陶罐喝了两大口米汤,但觉这米汤也格外香甜。
吃饱喝足,打了两个饱嗝,餍足之感从心底升腾而起,先前要自杀的念头也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站起身来,想要走到洞口前,翻出石室,还到外面去住。
那怪女人道:“我带了些稻草和一床被褥回来,你且住在外面,从明日起,我来传你正一派的功夫。”
小菜团怔了一怔,心想:“又开始说疯话了,你一个半疯不癫的女人,又怎地会正一派的武功了?”心中这样想,嘴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心道我可不能再去招惹这疯女人,没准什么时候疯病上来,又把我一顿好打。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打不过你,不招惹你就是了。当下也不说话,径直向洞口走去。
第二日一早,小菜团醒来,借着洞口射进来的微光,看到昨日那怪女人带回的稻草和被褥旁扔着几颗野果子,他捡起来一个吃了起来。一会只听那怪女人在室内唤他:“你进来。”
小菜团只好硬着头皮进了石室,只见室内光明异常,原来那怪女人昨日下山不知从哪里带回两只粗大的高烛,将那石室照得亮如白昼。
那怪女人盘膝坐在石床上,对小菜团道:“我昨日下山,已经把你的事情打听清楚了,你确实不是正一派的人。也确是和那老、老蔡头相依为命。从今天起,我来教你正一派的武功,我不是正一派的人,你跟我学武,不算违背和老蔡头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