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霍斯更是心思通透,闻得大汉太子暗含许诺之意,也是豁出去了,若是迟疑不决,想左右逢源,反倒两头不讨好。
反正巴勒弗家族和安息王族的矛盾已然太深,只是彼此相互忌惮,才没彻底撕破脸罢了。
安息译者乃是常驻长安之人,自是精通汉话,似他们这些外邦使者,皆自称“外臣”,以区别与汉臣。
安息王储弗拉特斯虽不精通汉话,然瞧见埃霍斯那副谄媚嘴脸,也听了译者转述,面色愈发的阴沉。
然他也晓得,此时身处汉都长安,面对大汉储君,不是他能随便发飙的地方。
“见过大汉太子!”
弗拉特斯倒也学了不少汉室礼仪,心中虽是恼怒,亦起身对刘沐拱手作揖,用半生不熟的汉话道。
罗马使臣反应最慢,满脸懵圈的听译者叽里呱啦许久,方才以手抚胸,向刘沐弯腰行礼,嘴里也是叽里呱啦,不知说些甚么。
“哦,东方帝国的唯一继承人,胜利女神在东方的代言人,东方国度的保护者,大夏、大宛、巴克特里亚的保护者,西域诸国的朝贡者,击败匈奴的战神使者,大汉皇帝的爱子。
胜利女神的后裔,罗马君主的使臣,撒丁尼亚行省的**官,狄第乌斯家族的执掌者,伊库里姆。
在此向您致以问候。”
罗马译者乃是巴勒弗家族安排的,待得罗马使臣说完,如实转述起来,便连语调都学得像模像样。
刘沐真真听懵了,冷声道:“说人话!”
译者浑身发颤,重新整理语言:“罗马特使曰:伊库里姆见过太子殿下。”
刘沐扭头看向侍立在侧的宋远,诧异道:“这些时日,他皆是这般废话连篇?”
宋远面皮抽搐,颌首应是。
刘沐忍不住看向弗拉特斯等安息使臣,眼中满是同情之色。
推己及人,若是换了他的暴脾气,这罗马使臣的坟头都要长草了。
“都免礼吧,你等各自归席落座,继续商议正事,尽速议出个章程,莫教孤王久候!”
刘沐再度挥袖,仿似在驱赶烦人的苍蝇。
罗马特使貌似还想说些甚么,却被身侧译者扯了扯,低声警醒几句,才满眼不甘的重新落座。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大汉太子真真见识到罗马人的厉害之处。
嘴里叽里呱啦个没完,偏生还手舞足蹈,说到亢奋处,还起身离席,跑到安息使团的面前,慷慨激昂的振臂高呼,端是唾沫横飞。
大汉译者刚转述了几句,刘沐便是抬手阻止,不愿再听了。
头疼、耳鸣、天旋地转。
“难为安息使臣了。”
刘沐眼见弗拉特斯不断用锦帕擦拭脸上的唾沫,觉着这安息王储真是好脾气,如此能忍。
果如父皇所料,安息王族是真希望罗马出兵“平叛”,之所以久久不松口,除却是想要到更多好处,估摸还有旁的阴私计较。
指不定,米特里达梯王已悄悄派出使者,与所谓的罗马“叛军”暗中勾连,打算将罗马往死里坑。
汉廷却需要更多的金银和奴隶,光靠对外贸易是远远不够的,唯有爆发战争,长久的战争,才有源源不断的廉价奴隶。
“聒噪!”
大汉太子突是单手拔剑,指向罗马使臣伊库里姆。
霎时间,满堂皆寂。
“大月氏可愿出兵巴尔干?”
刘沐收剑,冷然出言。
“我大月氏可调拨四万铁骑,随时听凭调遣。”
大月氏使臣无疑早已得到国君授权,急忙应诺道。
“殿下,我康居亦愿出兵!”
康居使臣如是道。
“善!”
刘沐颌首称善,看向面色阴沉的弗拉特斯,问道:“埃及之地,以百万奴隶作价,尽数予你安息王族,也只予你安息王族,要是不要?”
弗拉特斯听罢译者转述,猛地抬眸望向刘沐,又看向面色大变的罗马特使,以及恍若未闻的巴勒弗·埃霍斯,神情瞬息数变,终是化作晒然笑意。
“自无不可!”
两国储君,一问一答,决弱国存亡,定万民生死。
何须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