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喊道:“陶将军防火烧山,黄天教余孽在逃,陶将军去追击,顺便让我们把这些教徒带回来。”
大将摆手示意开城门,他走下城门,诧异的看着坐在马上,解开头盔朝自己一笑的龙霜雪,惊慌下令之时已经晚了。
另一边,陶定然带着余下的将领准备折返青州,沿路再经大象山,见尸体身上衣物盔甲均被扒光,心中大骇,急着往青州去的时候碰见逃窜人马,才知青州已经沦陷,悲得坐不上马。
“想我一世大小之战无数,到头来一把年纪却载在两个毛头小儿手上。”
陶定然一生心高气傲,此时大军败北,又不甘竟被小儿所赢,只觉无法再回朝,竟拿了副将的剑,吩咐道:
“你们将我人头带回去,就道罪臣已经自己了断,又愧于皇上信任,再告家人,切莫祭祀我这罪臣。”
说罢,不顾左右将领劝阻,自刎而死。
青州沦陷,左右将领带着陶定然人头奔回洛阳。
黄天教占了青州,龙霜雪让众人去大象山为尸体安葬,黄天教教徒只帮教内兄弟安葬,龙霜雪叹气,“不管是哪方人马,死后便是一切归空,他们身为小兵,哪里有自己做主的时候,哪一个不是爹娘生养的,已死了,便莫再计较。”
杜松喊龙霜雪去看,指着陶定然没了头的尸体。
堂堂一代将军,死时无草席裹身。
两人沉默着将陶定然安葬,龙霜雪走在众人身后,偷偷抹泪。
夜晚,全军狂欢,龙霜雪拿出李达奎印信来。
杜松眼睛一亮,却又有些迟疑,久久不语。
龙霜雪把印信递给他,毫无芥蒂之意。
杜松紧绷的神色终于开裂,笑得开畅。
“还记得以往我们所说的,遇到个适合的人选便投奔,我看那李达奎便是个好人选,领着黄天教不会走歪,等他来时,我们便拥戴他。”
杜松面露迟疑,当初他确实真心这么想,但如今手上握了权利,眼看着逼近洛阳,就差那么一点,将权利拱手让人,实在不甘心。
几天后,李达奎与剩下人马到了青州,龙霜雪和杜松大开城门迎接人进城,龙霜雪将印信还给李达奎。
李达奎已经病得面无血色,进了青州后便没起过床榻。
龙霜雪真心实意的为他诊治,每每杜松欲言又止,终是没把心思说出来。
李达奎熬不过,特地让人去请龙霜雪和杜松过来。
他将东王印信交给龙霜雪。
“世上哪里有人天生就该低人一等,只不过投了个好胎,有个厉害爹娘罢了,信命的,便这么过着,也是一世,不信命的,如你我一样,虽刀口舔血,但成了便能改命。我没有那个福气,便请你拿着我的印信,带着我的弟兄,继续往洛阳去。”
交代了身后事,傍晚十分,李达奎便撒手人寰。
夜里,杜松饮了一夜的酒,将心事告与左右。
他与龙霜雪一同起义,路上公分权利,不分你我,可现在龙霜雪有了东王的人马,已是整个黄天教权利最大之人,他心中颇为不舒坦。
有小将道:“名义上,您可是四王之一,如今三王已经不在,只剩下您,人马哪里有不听您的道理,何不逼桃堂主将印信交出来,东西南北,全归您管。”
“拿到手的东西,哪里有那么容易再吐出来。”
小将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惹得杜松酒醒了一半,扬手把人扇到地上去。
“放什么狗屁,你这是要害我做不忠不义的人,大象山龙霜雪未曾弃我而走,如今只是个印信而已。”
杜松把话说开,反而没那么纠结,自个睡去了。
隔天听得外头吵闹极了,推开门一看,龙霜雪拿着个脸盆在外头敲打。
进了屋,杜松刚要关门,龙霜雪嚷道:“还有个妇女在呢,关什么门。”
杜松默默把门敞开,洗了把脸,回头一看,东王的印信就放在桌上。
“其他三个印信不是在你这,你顺道把这也保管了,我找不到地方放。”
杜松愣怔,龙霜雪性子急,自个从柜上拿下个匣子来,将东王印信放了,便急吼吼的道了声赶早饭,扭身便出门去。
青州战败和陶定然自刎的消息传到洛阳,监视安家的人没了命令的人,便不再守在安家。
老爹听下人提起,拄着个拐杖急吼吼的去书房。
祝星辰正撑着面颊看外头池塘。
“我家丫头真的成了?打到洛阳来了?”
祝星辰回头,扶着老爹坐下,“未成,但相差不远。”
“那我儿子呢?”
“应该与龙霜雪一块来。”
祝星辰知宫内一定是腥风血雨,便以抱病为由,不愿再入宫,而皇帝惊恐皇位不保,哪里顾得上他。
深夜,太傅依旧被召唤进宫,敌到临头,皇帝想起当初帮自己铲除傲雄的人选来。
太傅道:“此时民心不稳,皇上首先要废除六种新货币,再免除赋税,将所有精兵把守于皇城四周,让黄天教攻不进来。”
“准了。”
“钱财乃是身外物,目前国库尚有银两,应大肆封赏有志之士,让他们肯卖命。”
皇帝却迟疑,问:“其他呢?”
太傅有些怒,死到临头居然还舍不得那些死物,只得继续道:“大赦天下,给囚徒分发武器,让他们守城。”
皇帝立刻也应了。
太傅等了等,等不到皇帝允诺奖励三军的事,气得不再说。
他出了宫,不让轿夫跟着,独自往家门走,如今世道乱,夜晚无多少人在外乱跑,连酒馆都冷冷清清,显得独自喝酒的祝星辰十分突兀。
“我知你此时最是得意。”
太傅要了壶酒坐下。
“九州成败于我何干,我为何要得意?”
太傅哼了声,独自饮着。
“若是皇帝知你我和龙霜雪本身有关联,你我必死无疑,总算有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有意想见见龙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