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狠狠剐了刀斋一眼。
蛊娘又道:“不过既然是你们儿子,血浓于水,要是爹娘驯服的蛊,也能听儿子的话,这就万无一失。”
完颜祈道:“我来。”
刀斋拿着菜刀进屋,“你那不是还有一个蛊王,孵了多年都不肯醒,倒不如给他们算了,免得总要你用血养活,光吃饭不干活。”
蛊娘略微一想,带着两人出了屋,循着山林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潮气越重,雾气盘旋在林木里,踩下的全是湿滑的苔藓和杂草。
地上多虫,但不靠近一行人,有两三只想要靠近,蛊王往地上吐了一口粘液,虫子便倒退着四处逃窜。
等到四周只剩参天的大树,蛊娘放出蛊王。
蛊王四处游走,停在一大土包里,随后钻进土里,咬出一只指头大通体透明,正蜷缩着的幼虫来。
“这幼虫和我手里这只蛊王是双生,一母一公,母便是我手里这只,公的始终不认主,我十五六岁驯服的蛊王,现在已经快古稀之年,它还是不肯认我,你们要是能驯得了,那就带走。”
几人跟着蛊娘折返,蛊娘将幼虫放进一紫砂盆里,又让完颜祈破了食指,让幼虫食血。
幼虫沾了血,透明皮肉逐渐泛成粉红。
龙霜雪问:“幼虫动了,可是成功了?”
幼虫每三天要吃一次血来维持活力,今日刚好是进食之日而已。
越是精气旺盛之人,他的血气越是能够让蛊欢喜,蛊娘看向完颜祈,“接下来三日内,一旦幼虫要吃血,你便让它吃,你能给的超过它所要的,那边能成,如你只觉它吃得猛了,身体万分不舒服,那勉强也养不起它,速速不要再喂,避免把命也搭了进去。”
蛊娘将两人安置在旁边的屋子,便独自拿着锄头出了门,刀斋也跟去。
“听那蛊娘说,这养蛊也有些风险,这三日你不要勉强。”
“这点风险我还是受得,我本就想为瑞棠寻一件趁手的兵器,但上好的兵器可遇不可求,就算是要为他铸造一柄,没有个三五年不能成形。
瑞棠虽然机灵,但是不够敏锐,对四周情形总是掉以轻心,这蛊不是人,认主后忠心,我看蛊娘的蛊王有些本事,比暗器要用,能帮上瑞棠的忙。”
龙霜雪见他考虑周到,便不再多说。
完颜祈不让龙霜雪跟着进屋,只说三日后再见,便关了门。
龙霜雪在院子徘徊一会,听见远处传来蛊娘的声音,便拿起院子锄头跟去。
蛊娘正在菜园子里锄地,一边和刀斋说话,见龙霜雪来了,便问。
“怎的不和你家相公呆在一起。”
“他不让我进屋。”
蛊娘道:“蛊王吃起血来十分恐怖,他兴许是料到这点,不忍让你担心。”说罢又剐了刀斋一眼,“总比这没良心的好,有一年我决心驯服公蛊,喂了两天血,差点晕死,这厮拿着纸笔帮着写遗书。”
刀斋嘀咕,“那时我还年轻,这不以为你真要死了么。”
蛊娘:“你早就巴不得我死。”
刀斋刚要辩论,四周忽的爬出数十条蜈蚣,齐齐朝刀斋滑去。
“这婆娘又使诈!”
刀斋丢下锄头跑得脚下生风,不一会就没了影。
“你别怕,有蛊王在这守着,没我命令,毒虫不敢伤你。”
龙霜雪把撅出来的菜头放篮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蛊娘说话,又见人始终一副不快的样子,便安抚道:“看你们成亲也有几十年了,若是不开心,就明着和刀斋说说,何苦弄得自己不快。”
蛊娘叹气,“我们养蛊的,为了避免相克,成年后都是带着自己的蛊独自居住,很少与家里往来,我养了第一只蛊后,便一直住在这里。
我和他不同,当年他还是个年轻的刀匠,一心想要寻访天下名刀,凑巧路过,我看上了他,就偷偷往他身上种下了情蛊,如果他不和我成亲,只要踏出这林子,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用了情蛊,他终于和我成亲,一直不会再受到蛊的危害,便立刻跑得没影,这几十年我在他身上种下合欢蛊,不是怕他在外头沾花惹草,而是怕他哪一日死了,我不知道,还傻傻的等他归家。”
蛊娘连声叹气,将菜头丢进框里,挎着篮子与龙霜雪回小屋。
吃午饭的时候,刀斋不在,蛊娘道:“肯定又是趁着我不注意跑了,外头浪了三年,回来还没呆三天!”
别人家的家事不好搀和,龙霜雪拿了饭菜要去给完颜祈吃。
“别送了,被蛊虫咬了,浑身只觉恶心,食之无味,你送了他也吃不下。”
龙霜雪吃了饭,独自到小屋前徘徊,也没听得里屋的动静。
第三天雾气散了,蛊娘给了龙霜雪一个小香炉,香炉里趴着一只蛊。
“这蛊会引你去寻紫藤,三日之后,如果成功训得了蛊王,可用此物来给蛊王编个住处。”
龙霜雪便拿着香炉去了,刚走出院子,在溪水旁瞅见刀斋躺溪水里睡觉,便将他摇醒。
“蛊娘以为你走了。”
刀斋与她一同行走。
“蛊娘说因在你身上种了情蛊,所以你才和她成亲,虽然她痴心一片,但你这么多年是否一直在怨着?若是能去了这情蛊”
刀斋哈哈大笑。
“当年我偶然经过这地,不小心被毒虫咬伤,托她所救,那时她才刚到这里住,屋子里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人又长得瘦瘦小可怜兮兮的。
她下情蛊时,我确实生气得很,倒不是气她死活要和我成亲,是气她想让我在这里呆上一辈子,那时我有志向成天下第一刀匠,怎么可能陪她在此。
我走过很多地方,早就碰见过比她还要厉害百倍的蛊师,能轻易去了那情蛊和合欢蛊,但一想她可怜兮兮的等着我回家,哪里舍得,这一晃眼可不就几十年了,没想她还这么想,要真不愿意,哪里会搭上一辈子不和其他女人浪荡,只看她一人呦。”
龙霜雪惊诧:“既然你心思如此,为何不与她好好说,让她以为你从未对她上心,才总是那么凶巴巴的。”
刀斋又有些不好意思来,嘟哝道:“一大把年纪了,说什么。”
两人寻到了紫藤,龙霜雪刚拿起砍刀要砍,香炉里的引路蛊的翅膀却发出阵阵声音。
“周围有毒虫。”
刀斋拂开紫藤一角,指着蛰伏在树根的毒虫道。
他凑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通,道:“不是我家老婆子养的,不心疼。”说罢随身抽出一把弯刀切死了毒虫。
两人拿了紫藤回了屋,一看刀斋没走,蛊娘就放蛊王咬他,抽空对龙霜雪道:“你家相公应该要出来了,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