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笑答:“萧妃娘娘不胜酒力,被人扶到懿安园里歇着了。县主,您快些过去吧,若是等得久了,怕是娘娘会不高兴。”
傅锦仪扯了扯唇角。
贸然叫自己过去,肯定不会有好事。
只是……来请人的是宫里人,若是不去,一顶忤逆萧妃、藐视皇族的帽子扣下来,当场就是死罪了。
傅锦仪有些自嘲。萧妃娘娘啊……她想要自己的命,易如反掌,而且不需要苦心谋算。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任何城府心机都是徒劳的。
傅锦仪松开了傅萱仪的手,道:“我去去就回来。”
宫女引着傅锦仪出了苗氏的正房往北边走去,期间还从两个院子的游廊里绕了一道,绕得人头晕。若是傅锦仪真是个没出阁的女孩子,这会儿早迷路了,只能一心跟着宫女走好在她前世是这诺大萧家的女主人,对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任凭对方绕再多的圈子她都知道回来的路。
只是,这种情况令傅锦仪越发警惕。
很快看见竹林子了,两人捡了一处还算宽敞的小径往里走,路却越走越窄,最终没有了路。宫女领着她在漫无边际的林子里穿梭,走了约莫一刻钟左右,傅锦仪蹲下身来道:“姐姐,我肚子疼!我想歇会儿。”
那宫女面上扯了个冷笑。
肚子疼?哄谁呢。在皇宫里头,她这样的把戏可见多了,还当她是宫外大户人家里什么都不懂的丫鬟?任何一个能在宫里平安活下来的人,都绝不简单。
宫女笑看着她道:“没事儿,县主腹痛,奴婢就扶着县主走。县主年岁小,身子轻,奴婢扶得动。”
蹲在地上的傅锦仪并不慌张。她脸上露出痛楚的样子,道:“那……那就有劳姐姐了!”
一句话差点把对方噎死。
宫女猜到了傅锦仪是想装病开溜的,但既然是要溜,就要死命抗到底……怎么还真让自己来扶?!
她忍着气,老大不情愿地蹲下来,将傅锦仪的一只手臂扶在肩膀上。
傅锦仪身量瘦弱,她自己却也是个十三岁小宫女,要一路将傅锦仪扶过去是很吃力的。偏偏那傅锦仪还装得很像回事,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宫女吃力地驮着她往懿安园里去。身体不适的傅锦仪好不客气地压在她身上,压了半晌,傅锦仪的一只手悄声摸向自己的腰间。
宫女累得满头大汗,哪里能注意到她的动作。傅锦仪微微勾了唇角,方才伸进荷包里的手拿出来了,一壁朝宫女道:“好姐姐,都是我拖累了你,瞧你脸上都冒汗了,我给你擦擦汗吧!”
说罢就一手拿着帕子往宫女脸上抹去。
那宫女只想快点到地方,也不顾其他,任由傅锦仪擦汗。只是擦了两下子,她竟觉一阵头晕目眩。
“哎,我这是怎么了,我,我……”她不过轻轻喊了两声,便晕倒在地。
傅锦仪将帕子收起来了,轻笑一声,拔腿就跑。
虽然用之前配的蒙汗药放倒了这个宫女,但傅锦仪可不认为自己能高枕无忧了。
相反,她的麻烦才刚开始。
宫女虽被放倒,但她身后还有萧妃。若是贸然回去,萧妃一定会抓住她的把柄说她不遵从自己的命令。如今她要做的,就是找个合适的理由能光明正大地忤逆萧妃……
这个理由也不难找,方才她就想好了。
她一溜烟往林子北边跑,那个地方有茅厕。她见了一处干净的马桶,好整以暇地坐在上头,打起了瞌睡。
茅房不是睡觉的好地方,但对她来说够好了。半路腹痛走不动,在马桶上一坐一个时辰,是个极好的借口。等过了时候,萧妃就要起驾回宫了,也奈何不得她。
而正当她昏昏欲睡之时,外头突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倏地一惊,慌忙站起来,正欲瞧,外头人却已经闯了进来。
是五六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进来不由分说将她扭住了。她心头惊恐,抬眼一瞧,却见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被人扶着进来了。
看到这个女子的相貌,傅锦仪忍不住笑了:“三姐姐,怎么是你?你不是病了么?”
不单病了,先前不是还被白姨娘用竹签子折磨地死去活来吗,更遑论她身上还有几日前的板子伤。
傅妙仪的状态绝算不上好,她脸色惨白,脚步虚浮,要婆子们扶着才能堪堪挪动。只是她虽狼狈,却高临下地看着傅锦仪,目光鄙夷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