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眼去看自己的丈夫,就见萧云天第二箭出手了,箭杆在半空中划过优美的气流,带着铜钱再次钉在了靶心上。
“好!”“武安侯大人身手不凡!”四周众人高声喝彩。萧云天脸上也越发得意,笑着朝大家抬手。
坐着的傅妙仪连忙盛了一大碗凉茶,端着送给萧云天。
只是,当她上前去时,那萧云天却已经捧着另一碗凉茶正在喝。傅妙仪打眼一瞧,可不是潘氏在边上笑着伺候呢。
傅妙仪的心头火猛地窜上来了,却又在下一瞬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今日是她祖母的寿辰,萧云天这个没脸没皮的,竟将潘氏也带着一块儿过来,傅妙仪一路上都气得快冒烟了。只是这气多了倒也习惯了,这些日子她没少受潘氏的磋磨,潘氏有萧云天撑腰,她除了忍着还能如何?
不过是凉茶而已,接着忍吧。她咬牙端着碗凑上去,勉强笑道:“侯爷,您再喝点吧。”
萧云天正将手里的那一碗喝了一半,从嗓子眼里惬意地呼出一口气。他顺手把碗丢给了潘氏,抬眼就瞧见傅妙仪低伏做小地捧着碗站在边上。
萧云天的目光闪了闪。
若是平日在侯府里,他刚喝了一碗,哪有再喝的,自然要让傅妙仪下去。但现在他站的地方是傅家,不是侯府。
今日还是他岳母大人的寿辰,四周宾客又多。若一味宠着潘氏冷落傅妙仪,难保不会惹傅家人不满,又落个宠妾灭妻的坏名声。萧云天犹豫了一瞬,就决定要给傅妙仪一个面子。
他朝傅妙仪笑了一下子,顺从地接过她的碗凑到了嘴上。
然而,他刚喝了一口,喉咙突地一滚,“哇”地一声喷出来了。身边傅妙仪避之不及,登时被萧云天一口凉茶喷了满脸。她还未反应过来,那边萧云天恼怒地将碗往地上一砸,指着她怒道:“傅妙仪,你端的什么玩意儿给本侯喝?”
傅妙仪淋了一头水,正委屈着,不料丈夫转眼就指着她大骂。她哪里受得住,忙跪下道:“侯爷,妾身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这凉茶是傅家下人送过来的,方才我和几位夫人都喝过了,难道我们喝得,侯爷喝不得吗?”
萧云天却没理她,急急地从潘氏手里舀过刚才没喝完的第一碗凉茶,灌了两口进去吐出来,吐完了又用毛巾捂着嘴干呕。只是方才喝的那一大口实在是没防备,多少吞进去了一些,那芦荟的味儿还扎在胃里,让萧云天浑身难受。
折腾半晌,他喘了一口气,盯着下头的傅妙仪道:“你这茶,差点没让本侯把隔夜饭都吐出来!还在这丢人现眼做什么,快滚下去!本侯这儿有潘氏伺候,用不着你!”
下头跪着的傅妙仪怔了。她神色呆滞地看着自己的丈夫,身子半分也挪不动。
是萧云天的厉声呵斥吓傻了她。傅妙仪成婚前,以小姨子的身份和姐夫偷情,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那个时候的萧云天对她是真的很好。后来嫁过去了,一开始时萧云天也是将她捧在手里的,平日温言软语地哄着,事事依从她,她都以为自己这辈子不用愁了。
然而好景不长。先是婆婆苗氏难伺候,稍有不如意就罚跪罚站甚至拿着拐杖抽她,她头上身上都被打过!后有妾室潘氏,一个青楼花魁迷得萧云天颠三倒四。
萧云天这男人也是奇怪,从前爱她爱得死去活来,如今才几个月就冷了。
妾室争宠也就罢了,从前在府里虽然没少折腾,但萧云天并未对她绝情,多半会顾着她嫡妻的体面。而今天,在大庭广众之前喷了她一头茶水、呵斥着让她滚,将她里子面子全撕了,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侯爷,我,我,我给您的是凉茶又不是毒药,方才我自个儿尝过,虽不是人间美味,可也不会这么难喝吧?”傅妙仪眼泪汪汪地看着萧云天:“侯爷,您不能这样啊!我知道您喜欢潘氏,可就算您想宠着她,不愿让我在您眼前晃,您也不能这么作践我啊!这是傅家,是我的娘家,还有这么多宾客前来赴宴……”
傅妙仪凄楚地控诉着,她只觉得万分伤心。侯爷为什么要为了一碗凉茶,当众呵斥辱骂她?肯定是因为那个潘氏!
凉茶是不会有问题的。她喝了一碗,其余几个夫人都在喝!
潘氏三天两头耍这样的把戏,当她不知道!今日一早过来祝寿,潘氏一介妾室在外头那些贵妇人跟前抛头露面本就不合规矩,她忍不住劝了两句,当时萧云天脸色就不好看了。她不敢惹怒萧云天,只好忍气吞声允许潘氏过来。
潘氏一定是又怀恨在心,不知和萧云天吹了什么枕边风,怂恿着萧云天将她这个正妻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