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热闹是不缺的,只是国公府里规矩大,便是祝寿也是谨言慎行、没有人敢随意说话的。
看着三位国公府的少爷,谢氏推了自家的小儿子傅德明道:“快,跟着旁人一道,去右边那位少爷跟前行个礼。”
傅德明瞅着对方手上的疤和目光里的厉色,忍不住往后缩。谢氏斥责道:“那是新调回京城的徐大将军,前途无量!快去!”
原来右边那个就是徐策,其余两个都是薛姨娘所出的庶子。
“娘,我不敢去!”傅德明一股脑儿扯着谢氏的衣裳:“看着就吓人……”他一边缩,一边瞥着那位指挥使将军冷峻的面庞。
这也不怪傅德明,这徐策身为武将,做事狠辣、脾气暴烈的恶名已经在京城传遍。这样的人,从长相上看就不会是个善茬。
“什么吓不吓人的?”谢氏倒瞪着傅德明道:“再怎样,人家也是朝中重臣,正二品的大将军!这世道上,手里有权的才是硬的,你不上去,旁人早都争着巴结去了!”
好说歹说,傅德明只好上去了,好在徐大将军身边早围了一圈儿公子爷,他也说不上话。只是谢氏那话才让后头的女孩子们吃惊,傅嘉仪都忍不住道:“原来那就是徐大将军?倒是……”
“倒是模样让人生畏。”三太太接口了一句,却又笑道:“四姑娘别怕,不是所有的大将军都似你姐夫那样白净俊逸的,不少武将还都是徐大将军这样的。只是,武将嘛,脾气烈一些、行事狠一些倒不是坏事,越是这样的将军,越是本事强的呢。谁嫁了他,怕是将来挣个王妃都有的。那才叫光宗耀祖呀!”
傅嘉仪一听,脸上就笑了:“是呀是呀。徐大将军今年才二十二岁,就做了数年的淮南都督,如今又升任了京城指挥使。京城的公子里头,也就数着他最能耐,又是没娶妻的……”
傅嘉仪正絮絮地说着,冷不丁胳膊上剧痛,痛得她差点惨叫出声。原是谢氏在后头毫不留情地狠狠拧了她一把。
她捂着胳膊不敢言语,刚要哭,却瞧见旁边淮阳伯家里的两个嫡女正轻蔑地看着自己。
这一瞧,傅嘉仪登时清醒了哪有世家贵女当众对一个陌生的男子夸口称赞的!还“有没有娶妻”?!就差明着表示自己想嫁给人家徐将军了!
这还要不要脸!
三太太方才那么说,可不是故意给她设了个套!她倒好,干脆地跳进去了。
她脸色惨白,那边三太太得意地冷嗤一声,扭过脸去。
谢氏恼怒万分,却也发作不得。只是这会儿人都聚在正厅里,还是有不少夫人、少爷都听见了傅嘉仪的话,有好几道嘲讽不屑的目光都一块儿射过来了。谢氏一时头痛万分。
再喧闹,不一会儿也开宴了。国公府的厅堂宽敞,里头是按着宫里的排场设席位的。刘太夫人坐首席主位,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分坐首席两侧,下头左右分列,各设二十四方桌的席位,男客坐左侧,女眷坐右侧。席间先是捧茶、奏乐,后头才端上菜肴来。
傅家女孩子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都瑟缩地不敢动筷子。而更令他们紧张的还在后头正待开席,前头忽然有一体面的媳妇进来禀道:“宫中来人了。”
徐家众人连忙起身。众位宾客们有的是明白的,跟着起来了,有的不明白,看别人都站起来,自家也连忙跟着。徐太夫人领着众人离席,站在门槛前。很快,大家便看见外头有数位仆妇引着几位穿紫红色尨服的宫中宦官,缓步前来。
“太夫人,国舅大人,国舅夫人,奴才给您道喜。”那宦官是个上了年纪的,声音不似寻常宦官那么尖利,听着还有些顺耳。太夫人笑道:“魏公公好。”
“太夫人,国舅大人,国舅夫人,奴才给您道喜。”那宦官是个上了年纪的,声音不似寻常宦官那么尖利,听着还有些顺耳。太夫人笑道:“魏公公好。”
身后的众多宾客都一动不敢动地站着。
魏公公躬身行了一礼,其后一众小宦官便扛着两抬大箱子上来,魏公公笑道:“这是圣上和皇后娘娘御赐的寿礼。”徐太夫人便领众人跪地叩谢皇恩。
收了礼,那魏公公也不多留,很快告退离去。今日前来的宾客中,不少都是王公贵族,对这宫中的赏赐并不陌生可对傅家这样三品的官家来说,这架势还是头一回。傅家众人都有些战战兢兢地,坐下来之后脸上也越发敬畏了。
徐家对这赏赐倒是习惯了的,不觉着什么。太夫人不过命人将东西抬回库房,便坐下来饮茶。国公爷先是按着大典的规矩给夫人祝祷寿词,众人都齐声作揖敬酒。随后,是各位前来祝寿的宾客们上来作揖敬酒,并将预备的寿礼呈上来。
席间热闹是不缺的,只是国公府里规矩大,便是祝寿也是谨言慎行、没有人敢随意说话的。
傅嘉仪和傅柔仪等震惊地张大了嘴,傅婉仪面露疑惑,傅锦仪则眯着眸子盯着谢氏一张慈和的面孔。
众人按着次序献礼。前头几家公侯贵族的礼物无非是玛瑙玉观音、鎏金七彩宝瓶、长寿万年青一类既应景儿又价值贵重的摆件,也有像傅家一般,让自家的女孩们亲手作画或绣活送上,以示敬重。薛姨娘笑盈盈地站在首席下头一一收着众人的礼物,再恭敬地捧给太夫人看。太夫人笑着与各位宾客们道谢,不时地和薛姨娘两人对送上来的礼物称赞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