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拜访者的情况后,刹那没有拒绝这次拜访。
在期待的安排中,两者的交流不在直面,而在于工具,这点自然也得到刹那的同意。
新一与其余成员带着两位异界来客抵达一间监控室内。
入目满墙屏幕皆在空旷的灰白囚室、皆是不同角度中一位静坐抚腹的成年女性。她的双颊红润,含着点自然温和的微笑,微微低着头,温婉可人,妩媚娇羞,彷彿还保有少女时代的风采,妙不可言。
可她并不是个人。
刹那坐在主位上,翻开资料册。
“寄生兽田宫良子。”
而是一只人形怪兽。“田宫良子”抬起头,出奇地端庄和蔼,目光落在她眼前的荧幕。屏幕里人影恍惚,最终显出一个少年人的模样。
并未被准许亲自觐见,早在田宫良子的预料之内。不过田宫良子的主要目的早已在与的交涉中完成,对现在的交谈则能略微平等、轻鬆地
是吗?
良子发觉她自己没办法做到直视屏幕,又忍不住地撇开目光,放到乾净天花板、地面或者墙面上。
这使她轻鬆。
“在寄生兽原体降入地球大气的夜晚被寄生,此后便作为标准的寄生兽隐匿在人类世界活动。在这个过程中,寄生兽田宫良子至少杀死了十个以上的人类,也因此长期处于被通缉状态。在今日亲自拜访直辖南千岛群岛综合基地自首。其中指名想要觐见我,是吗?”
田宫听到曾在莫斯科红广场上与人类交涉的来自未来的少年声,一时恍惚,且答:
“大体无误。”
“对你的罪行,你没什么可狡辩的吗?敢于来到人类的总部与人类交涉,难道你不感到害怕吗?”
屏幕后,刹那也在观察这潜伏于人类之中的怪物。
就目前的讯号来看,在哥斯拉东京登陆、步行鱼上岸等过程中,都有大範围寄生兽杀人篡面的痕迹,包括银座地铁惨案很可能是寄生兽所为。至于“田宫良子”本人至少可以确定就在前几天、真正田宫良子的母亲在撤离过程中死于寄生兽之手。
而人类面对这自投罗者,显然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包括体内注入讯号发射器、特制的染色酶和催化剂、全身四肢多处的可爆装置。
寄生兽对人类社会最为可怕的地方不在杀伤,而在夺貌拟态,但只要落于人,并以人类的技术做好讯号标记与控制,便毫无威胁,使之威胁大减。
“若要说的话,确实没什么狡辩的,?n先生,我想接触过外星生命的未来时代可以很容易地理解这点。至于害怕,害怕,”良子念到这个词,声调降低,“恐惧只能阻碍生命放弃去做他们没必要去做的事。”
“你是为了某些必要的事而入虎穴的吗?”
“是的。”
“在的记录中注重记录了这点。”刹那翻过一页,“但你却没告诉。”
良子微笑。
“你们很快就能知道,暂且算是隐瞒一下。因为我也有一些细节的事情在考虑。但放心,现在的我对人类并没有太多的恶意。”她顿了下,又低声道,“n先生,您也问了那么多,能允许我问几句吗?”
“这样,你会把你自首的原因告诉我吗?”
对于背叛原本的道路、放弃吃人杀人,换而言之,即是田宫良子本人忤逆寄生兽本能的变化的原因,刹那很好奇。
当然他并没有期待田宫良子便真是如此,也在猜意她是否是出于某种伪装,更不期待能得出真实的答案。
“这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偏要提前知道的话,那之后直说也无妨。”
“可以,你问罢。”
“n先生,我听说,您的世界的历史与我们的”她看到不逊的目光,就笑了笑,改口道,“您的世界的历史和人类世界的历史直到二十世纪前吻合度都极高,同样的恐龙灭绝、同样的文明发源,同样的大航海以及同样的纷争。这里,我想问的是,在您的世界里,存在寄生兽吗?或者说存在过某种可以伪装成人类并以人类为食的异类生命吗?”
“也询问过我这个问题,我的回答是包括寄生兽、哥斯拉在内的大多异常在我的世界均不存在,至少就我与我的同伴所知是不存在的。至于剩下的那一小半则似是而非,一直是流言传说。”
良子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气,然后撩了下髮丝,才问:
“那么您不是来自不同的地球的人吗?甚至就莫斯科红场上的对话而言,您与人类在生物学上恐怕也隔了一段距离,为何您选择了帮助人类呢?我倒觉得没准我们在生物学上更接近呢!据的观察,组成sn的金属具有同化与寄生的能力吧?n先生,您好奇我违背生物规律投向人类的原因吧?那么我也很好奇你违背生物本性的做法。”
甚至除了人类两个字的发音一样,两个宇宙的人类真的是一样的吗?在多数生物特徵与系统上确实没有疑问,可变革者器官却是一个决定性的疑点。
“生物的本性?”
“我认为生物最初本性在于利己。当然我并不排除利他行为的存在,但利他的最初来源仍是出于某种利己的动机,只因合作或者给与能使自己的生活更好。接着这种行为在长久的合作生活中变成人类的某种行为模式,换而言之,即是同情共情或曰怜悯、还有内疚。”
站在刹那身后四周的普通人们脸色变了,但按捺着没插话。一两个默声后退在看手机。
提耶利亚猜测对话是被录音呈给的对策组的,他们在察看他们的上级是否有什么指示。
她琢磨着屏幕里人的动作,斟酌了下词句,又道:
“我很难想象你的付出会有什么回报,此外,即将到来的风暴,我认为,并非是您所能够打败的。”
刹那合起双掌,又想到什么似的,向身后人抬起手示意。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质问、或者就是某种直白的离间。
两边一时寂静,默默等待被依附的力量的发言。
“但你知道吗?迄今为止,所有生命都做到了某些自我超越的事情。”
“老实说在这个时代找不到什么我喜欢的事情。相反讨厌的事情却很多。但毫无疑问,我是被所说的感情所束缚的人。人类是我的同族,也是我来源的地方。看到与我相似的人们深陷苦难,我也会难受看到与我相似的人们死去,我也会哀伤。这是你所说的在习惯中固化的道德,也是充斥我生活的一种不倦的情感。在这之外,也关乎于我的个人兴趣。”
那不就是你高兴所以如此吗?
良子维持笑容不变。
“那么您会帮助我们吗?我觉得没准我们更接近”
刹那摆手,语锋一转:
“此前,我有一件好奇的事情。寄生兽、你们在杀害那些无辜者并作为你们的食物时,会同情他们吗?”
“我所认识的一切寄生兽都不会同情他们的食物难道人类会同情他们的食物吗?”
良子收敛笑容,坐在那儿抚着自己的小腹。
“会。”少年人说,“人类对人类养殖的那些生物,见其生则不忍见其死闻其声则不忍食其肉。”
“那只不过是种高高在上的施捨与生活优越的虚伪!我知道人类之中存在很多这样的人,但他们也只能假惺惺地远离屠宰场与厨房!遮掩自己的耳朵就当做听不见死兽的哀嚎,盖住自己的双眼就当做看不见生灵死去的惨状,但总要屈居于自己生活或进食的需求!甚至不过是口腹的味欲,到底还是要吃的,到底都一样的。”
“那就是虚伪罢!可寄生兽没有这种虚伪,这便是我并不想帮助你们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