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未来并不代表更优越,但是现在,他也确实地、不自觉地认同其存在。
“玛蕾妮和鲁伊德,”葛拉贝又说,“他们也正在奋战,就像这些人们一样。”
“我……”满头的白发,悲哀的眼神,还有茫然的言语:“我无法判断。而你,已经做出了属于自己的选择吗?”
“我吗……”
雪儿打断了他的话,道:
“没有关系,不用告诉我,我并不期待一个答案。他人的道路如何,我无权干涉,我只能照着自己的道路前进……只能如此。”
葛拉贝知道她的内心并不平静,正想要出言,却心思微动。即使被屏蔽器屏蔽,同波段同型号的两者也会有所感应。
难道说有一个与我同型号的变革者在驾驶高达吗?
这几天有关脑量子波的话题反复提起,让这个男人也关注得很。原本打定不关注战事的葛拉贝连忙叫唤身旁的工作成员们。
“等等,请问天人方面的出战高达是哪三台?抱歉。”
他被绑在椅子,确实什么都做不了。
一个raiser的工作人员清楚这是天人的一份子,也不疑有他,真诚地答道:
“战车女神、星水女神和月之女神高达。”
这时,连雪儿也明白过来。
“葛拉贝”
这狭小太空逃生艇的人们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这里。
“死了就一无所有了,雪儿,你只是人类”
不是变革者的你在炮火之中只会无意义地死去。
说罢,他转过头,说:
“请告诉你们的战术预报员,加装了狙击模块的星水女神高达具有不下于力天使的超远程狙击能力……这片宙域全部在星水女神高达的狙击范围内。凭借月之女神和星水女神,足以锁定一切目标!”
太空逃生艇固然目标小,可是换而言之,也没有大型战舰如哥白尼号的装甲可以抵挡狙击枪。
得到消息的瞬间,皇立马下指示道:
“不要吝啬能源,立刻按照反狙击的阵型和路径走!”
全部逃生艇变位的瞬间,便见得远处光辉一闪,玛丽立刻在这个临时组成的战术指挥中心大喊:
“收到消息、负责交接堕天使高达二艇在交接时被狙击,虽然被堕天使推开了,但是gn电容器和换用伪炉被特质狙击弹的碎片破坏,多个人员已经送入紧急救治了。”
星水女神的弹药有多种,每种都有不同的共用,其中一种就是在宇宙环境中自然高速炸裂,形成区间覆盖式打击。
在堕天使脱战的瞬间,星水女神高达的驾驶员就抓住时机,狙杀目标。
多个对接人员太空服受损,触发保险机制、内层材料的紧急聚合,危在旦夕,正在二艇内紧急医治,马返回大部队接受进一步医治。二艇与星水女神的距离足够远,但很不巧合的是,正在星水女神的有效狙击范围之内。
堕天使高达内部,阿雷路亚的脑量子波一边传,玛丽就一边说。
提耶利亚驾驶双灵高达加入战场,便显劣势,无法全部拖延三台高达,令星水女神有机可趁。
双灵高达限于本身的设计以及修复的不完全,在高达战斗中所能发挥的作用实在有限。
如此,堕天使高达不得不再度加入战场。
“能赢吗?”
皇问。
“平手。”
“那么堕天使高达……还能坚持多久?”
玛丽同步答:
“凭借最后一个gn电容器和双灵高达的援护节约,至多一小时。”
在搜寻秘密基地而移动时,远离了原本的位置,如果要维持现在反狙击的移动方式,大约要两个小时才可以抵达天使宫。
逃生艇的速度远不如战机,战机又不如高达。
皇猛地站起身来,前后踱步。
明明刹那那里已经大获全胜,我们这里仍然不行吗?原本的计划中期待着能天使的回援,但是天使宫内武装抵抗超乎想象,能天使抵达运作极限。
越是思考,越觉得这世间一切宛如一个网,牢牢抓住人。
我真是大败特败了啊!
她的目光时而投向星海,时而环视身周,开始询问每一个成员的技能。
不行、没学过、不会、哪里能
因为知晓自身的极限与技巧,所以不会胡乱地揽超诸能力范畴的任务。
“这不是只有他了吗?”
终要把希望寄托于他人。
于是葛拉贝站在皇的面前,迎着她的目光。
“你们信任我吗?”
他试探性地问。
“不信任,当然不信任。”
皇毫不掩饰地答。
“我不信任你能作为一个天人的叛徒,但是信任能作为一个人道主义的援救。正如同刹那所说的,我相信你是个温柔的人。无论算是投降也罢,失败也好,我们希望活下去。”
“明明已经攻陷了天使宫全部的系统,你们已经是胜利者。还有那个复活的话,即使有所牺牲,也无所谓吧?”
他刁难似的反问。
皇握紧了双手。
然后惊喜的一声响起。
“我答应了,如果你们信任我的话。”
两难的深渊之旁,这个男人无奈地叹气,终究做出了抉择。
“唤醒刹那,至少是再度驱动能天使是吗?我明白了。”
单人用的战机就此高翔天外,远远地,离了raiser的舰队去了。
第一次地,葛拉贝感受到他自己此时拥有着几乎无限的自由。
不与veda相连,也不再是raiser的囚徒,而只是一个星海的平凡的旅者。唯有让他遗憾秘天使已经随着哥白尼号一起埋葬,而不复能与他共享整个世界。
“为什么我会答应?”
“因为那个男孩获取全部天使宫操控权时候,并没有把天人的高达登录为敌人吗?”
他自嘲似的苦笑。
可是人间最无情。
他在天人最不想见到的人现身于能天使之侧,并与他的任务作对。
持枪相对的一刻,他便决意将所有的使命抛弃,只期待着一死而已
这就是他的觉悟了。
时光撞向未来,最爱背弃人。情感存于过往,勾在人背,从不离弃。
死亡就此悠悠地从身旁擦过。
“原来你也是如此啊,希克萨。”
这个男人近乎是在以一种小女儿的温柔说。
“呵呵、哈哈!为何你要站在我的对面?葛拉贝!”
那个大男孩所有情感沉淀在一起,浓郁得分不出来,边说边笑,笑得像是在哭泣似的。
“为何要如此不可?”
人工湖水长荡漾,在战斗中犁出的新泥和倒下的青草,共处此世间。
“因为我啊……很可笑的……”
葛拉贝抬首看向测试空间侧那遥不可及的观察玻璃。
是背叛天人吗?还是天人应因人而变?
他不知道,只是顺从自己的心愿在答:
“因为我啊,居然在期待着不是作为变革者而存在的、只属于我自己的生活。”
在希克萨的眼里,这人第一次如此自在地、真诚地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