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入冬后的这几天,首席顾问一直请假呆在自己的家中,闭门不出。直到整个夜晚,他拿出了从aeu带来的珍藏美酒招待前来拜访的执行顾问原执行总裁。
等忙活完了家务事,首席顾问才坐到他对面,启言:
“仅凭理念是什么都做不到的。如今的aeon既然有他们的奋斗之功,他们就要为这份功劳申诉一份足够的利益。被须臾边缘化,而无法得到他们认为的利益,他们就不会默不作声。他们要么是受过教育的、要么本身就是装神弄鬼的,自然不会畏惧虚无缥缈的神,自然会为那全部的奇迹找到相应的自然的借口。”
执行顾问躺在沙发,对他的话毫不意外。
“quanta他们对须臾的设定还是太仁慈,不进行更严密的管控和监视,就是会造成这种后果。”
他托个人终端,看着其的文字张口缓念:
“天之道其犹张弓与。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者损之,不足者补之。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说罢,才抬头,问他:“如何?”
下者举之,是否就是raiser?
“这是人类革新联盟一个成员国历史的经典著作中的话语吧?确实很有意思。”
首席顾问听罢,笑,不再予评论。
“quanta和raphael始终维持不公开露面的行为策略,在普通人中的声音居然还没那些人大。为了削除个人崇拜和宗教偶像,他们的影响力在raiser内部也在变弱
可我居然会有这么一个时刻如此期待他人去搞一搞个人崇拜,甚至最好就是去当神。结果就是他们不去占领,有的人就偷偷跑去占领。唯一可以期待的就是raiser最初的那些军事力量还坚持跟随quanta。”
执行顾问忍不住苦笑。
可是人有其道,又如何能轻易地期待。
“他们是否已经料到现在的局面?假期时候和孩子们轻松地露营、工作的时日全部投放在遥遥无期的机动战士计划,真是不把自己当做重要人物……结果暗中、原第二军事顾问居然敢这么做、还能顶着须臾做到这种程度,和库尔吉斯圣训派势力勾结,这其中恐怕还有国外力量的介入。”
“须臾毕竟无法直接限制人,这其中既然隔了一层,就有人操控的空间。”执行顾问轻轻扣响桌面,回答,“倒是你,不也不满吗?为何不加入他们。反倒向须臾申请了临时隔离保护。”
这几幢楼所采用的第一系统中全部自动门皆由须臾监管,所以一旦关闭,就无法通过常规手段开门。但是
“等他们处理完主要事项,炸开这门,你也不会好过吧?不加入,就要被孤立。”
“我吗?”
首席顾问坐下来,呡了一口红酒,又轻轻吐出口中融化的醇香,激动地说道:
“再不济,我还能举着改政之初的根本法令挥舞!何况我还真不觉得他们能成功!你看这灯还亮着呢!”
执行顾问顺其意而看向顶明亮的日光灯,确实亮堂地像是太阳似的。
太过刺眼的光彩让他忍不住移开了眼睛。
“你不也与我一样都没有加入吗?来到这里拜访我,是否也是期待着什么呢?”
“我?……”
执行顾问一饮而尽,有些失魂落魄地说道:
“我期待着……一种我永远无法成为却又希望成为的奇迹。”
国内全部能源体系皆由须臾统一调控。
窗外的天色已连续灰暗了好几天,唯有阵阵厚重的阴云密布。苍白的新月才从云出,又被云埋。不知名的鸟儿误把灯下地衰败的草间淡薄的霜色作月色,才点落地,又受寒飞走。
重生之后的第三个冬天,格外寒冷。远山堆起了漂亮的白雪,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万物都沉寂了下来,只除了一种
人。
玻璃的另一侧,有不知名的强光扫来扫去,探照道路。同时,个人终端和家庭终端突然响起急促尖锐的报警。
刹那失手放下刀叉。银具与桌板碰撞,响起砰的一声。
这是……这真是该来的、并来了吗?
并且已经摸清我的作息了吗?
他顾不得想,一把抽出餐巾纸擦干净自己的嘴唇,带耳机,平静地对他的父母说:
“我需要出去一下,父亲、母亲。请你们好好呆在这里,一切都没事的。”
耳机中,须臾的机械声宣读着相关情报。他站了起来,大步离开。
“索兰!”
他的母亲隐约之间意识到了什么,直追着他去,却被落下的大门拦住,而刹那已在门外。
金属合拢,便是两岸。
这个妇女自然之道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静地等待。
真是失责啊……作为一个无法保护孩子的母亲!
她忍不住靠门滑下,瘫坐在地,在来自须臾的紧急报告声中,又想起什么,直冲到刹那父亲的面前,怒声质问:
“你是不是?”
那个男人畏畏缩缩,又忙不迭地答:
“没事的,他们答应过”
“愚蠢!”
这是她这一生在这个社会之中的第一次的对他的怒骂。
楼下一声震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果然有人以某种手段绕过了须臾监管,甚至还在晚饭里投入了微量的不明药物。
已经不同于寻常人类的身体自然不会受到影响,但传达给神经的异样感确实不是错觉。
刹那才到大厅中,数个武装卫兵就从门外将大门爆破。火药的气味与灼热的风立刻扑腾到他的脸,辣辣的。
他们一看到刹那,立刻将把他团团包围起来,全部黑黝黝的枪口都指着这个远比他们小得多的孩子,毫无任何的慈悲。
刹那镇静地问话:
“是谁派你们来的?这是违背须臾法令的”
膛声起,卫兵队长面无表情将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