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岸边的一座百丈断崖上,筋疲力尽的秦骑兵沿着另一面缓坡登了上来,有许多骑兵已身受重伤,不能再战,秦兵士气消沉。
蒙毅端坐马上,背对滔滔黄河,望向山下,见两万骑兵现只剩下不足五千,再看远处缓缓逼近的匈奴大军,心如刀绞,悲痛欲裂,怅然道:“贤弟劝我来此,难道是让我们跳下这断崖求生?”
无障平静道:“相传德水原本不是流经这里,是禹皇利用这里的连绵山体为堤,疏导改道,才引到此处,而这山脉中,唯有一处中断,就在我们脚下的这座山和身侧的那座山之间,为填补此处,禹皇带人烧铜铸鼎,置于其中,用巨石和山土将其掩埋,将山脉连为一体,至此,此断河堤从未决口。”
蒙毅恍然明白无障欲要何为,瞪大眼睛,惊叹道:“难道你想让这河堤决口,用大水去攻击匈奴骑兵,此乃神计也,你想到此计,为什么不早说!”
无障道:“试想,若是这河堤决口,死的何止是这匈奴骑兵,这九原和上郡的百姓将会受灾,田地尽毁,而且,一旦决堤,德水改道,想要再修复,人力已不能及,不到万不得已,如何能出此下计。”
蒙毅陷入沉思,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哪个更重,这的确是一个很难抉择的问题,一念之间,能杀死数万骑兵,但也毁掉大片土地,致使下游百姓涂炭,这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了。
蒙毅惘然道:“难道这河堤当真就无法修复了吗?”
无障道:“这河堤是在引水之前筑成的,现今水势巨大,一旦决口,势不可挡,想要修复,实在太难,只能待到今后,再寻方法了。”
蒙毅道:“那贤弟的意思,我该当如何?”
金行子在一旁,不耐烦道:“上郡的百姓已被匈奴屠杀,剩不了多少人了,若是受灾,就都迁徙到别处,而九原又不是大秦的土地,你更不用为之担心!”
无障望着远处汹汹而来的匈奴骑兵,淡淡道:“当年,白起引水攻鄢,溺死城中军民数十万,想必二哥最了解不过,这就是残酷的战争,战场上的哪一场胜利,不是沾满百姓的鲜血,哪一个将军,怀有仁者之心?现今,我们身陷绝境,不同当年,不破则死,丢掉半个江山,二哥和令兄将成为大秦的罪人,破则生,歼灭匈奴狼师数万,二哥将成为大秦的功臣,孰轻孰重,二哥决断!”
蒙毅横下心来道:“只能如此了!”转而问道:“现下,如何破开这河堤?”
……
呼延烈日骑着没了鬃毛的赤焰狼,手中提着狼牙锤,满脸焦黑,只露出恶狠狠的眼睛,盯着山坡上的秦兵,率领骑兵,缓缓逼近山下。
丘林山在一旁,凝望两侧山脉,心道:“山的那边是百丈悬崖,下面是汹涌黄河,任凭谁也不会逃到这里,等着被困,难道他们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可转念一想:“谁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设下埋伏,也许他们当真是走投无路了!”但望着蒙毅身旁瘦弱青年,心中隐隐有些担忧,总觉得他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人心慌,想到此,对呼延烈日沉声道:“他们已走投无路,要留心他们依仗山势,进行突围。”
呼延烈日狠狠道:“今天他们就是依仗天王老子,也别想突围,本将要将他们一个个砸烂!”
丘林山道:“这是必然!蒙毅不足为惧,但身旁的那人却是诡计多端,还是小心为妙,以免增添不必要的损失!”
呼延烈日道:“本将自是清楚,你就不要担心了!”扬起狼牙锤,对骑兵喊道:“并阵,不要漏掉一个秦兵,杀他们片甲不留!”
此令一下,匈奴骑兵立即组成密集方阵,密密麻麻的长矛顶在阵前,黑压压,缓缓而上。
就在此时,一声闷雷巨响,从山梁传出,大地剧烈晃动,群马嘶鸣,匈奴骑兵站立不稳,寻声望去,只见白烟滚滚升起,山梁竟然动了一动,所有的匈奴骑兵,在此刻屏住呼吸,不知即将要发生什么,恐惧传遍周身。
呼延烈日此时喊道:“不要惊慌,这是地动!”
话音刚落,却隐约听到浪潮之声,山梁上的土石开始松动,沿着山体,哗啦啦滚落下来,越来越多,到后来竟如流沙,山体开始膨胀,有水渗了出来,开始是水流,后来形成水柱,满山梁随处都开始喷出水柱。
丘林山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他不明原因,但他知道了结果,调转马头,大喊道:“远离山梁,快逃,黄河要决口了!”
还没待骑兵慌乱调转马头,砰!……长长的闷响,山梁上的土石迸射开来,漫天的乱石在空中飞舞,犹如天塌,哗!……百丈高的巨浪,从碎裂的山梁中显露出来,呼啸拍向山下,巨浪滔天,山下所有的人,只能仰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