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傍晚。
沧州府内火光冲天。
急促的梆子声,水车轱辘压过地面的辚辚声,救火人的哭喊声……连成一片。
慌乱之中,无人注意。
几十道身影远远矗立。
他们静静看着这场大火。
是他们亲手放的这场大火。
面无表情。
眸光冰冷。
他们一个个宛如雕塑,面庞肃然,棱角分明。
突的。
一道人影出现在他们身后。
几十道人影齐齐转身,动作整齐划一,同时抱拳躬身。
“侯爷!”
“嗯,干得漂亮!”
来人嘴里叼着一根青草。
插手抱胸,懒洋洋靠在身后的朱红色廊柱下。
他不是别人,正是洪武十四年的永昌侯蓝玉。
“走吧。”
“再不走,等平宝儿那小子喘匀了气,咱们是要被瓮中捉鳖的!”
打声唿哨。
远处不知何时奔来几十匹骏马。
蓝玉挥手。
几十名面容冷峻的军士飞身上马。
他们的动作像是演练过无数遍。
行云流水,整齐划一。
“好了,从南面杀出去。”
“别跟朱老四撞上了。”
“那小子打了两年内战,手底下的兵都算得上百战老卒了。”
“咱就你们这点兵了,可不舍得跟他拼消耗。”
“是!”
所有人听命拨转马头。
他们在蓝玉的带领下。
借着沧州府的混乱。
趁夜杀了出去。
………………
远远望见沧州府内的冲天火光。
银盔银甲的朱高煦猴急跑来找燕王朱棣请战。
“父王、父王!”
“好机会!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趁着沧州府大火,杀进去,活捉平安平宝儿!”
远远喊着。
一头扎入帐篷内。
朱高煦看到,朱棣和朱能、张辅、秋福、陈亨他们都在。
“呃,父王、各位叔伯,你们都在啊!”
挠挠头。
脸上红了红。
朱高煦被众人盯得很是难为情,扭捏着想要开口。
“不用说了,本王都知道了,他们都是过来请战的,孤都未允。”
指了指张辅身边的一个空位。
示意朱高煦坐下。
朱棣讲解说:“你们也不想想这场大火是怎么来的?”
“整个沧州府,什么地方走水,才能有如此大的火光?”
突的。
朱高煦站起。
他面露恍然说:“粮仓!一定是粮仓!”
“不错。”
朱棣点头。
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朱高煦坐下。
待儿子坐定。
朱棣才重新开口。
“咱们过来,就是冲着粮仓内几十万石粮食来的。”
“现今粮仓已被烧毁。”
“再打沧州府,擒拿平宝儿,已经没有意义了啊!”
“反而,我们需要考虑平宝儿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跟一群没了退路的人打仗,损失一个兵本王都心疼啊!”
众将一起笑了起来。
军帐内气氛变得颇为轻松融洽。
和燕军大营这边的其乐融融不同。
沧州府,铁佛寺内,大雄宝殿。
此刻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平帅,怎么办?没了粮食,士兵们是要哗变的啊!”
“是啊平帅!您得拿个主意!是撤军,还是……?”
“都到这时候了,还有啥吞吞吐吐的?”
“平帅,是投奔燕王朱棣,还是去德州府找武定侯郭英,您给句话吧!”
望着面前一双双眼睛。
注意到他们每个人都有意无意扶着腰间刀柄。
平安惨笑着开口。
“你们还用我拿主意?”
“呵呵。”
“如果没有内应,几十个纵火犯是怎么进城又是怎么纵马逃出生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