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该醒了，妈妈。”

卡莲迈步向前，站在梦的边缘对着母亲伸出手。明明没有告诉她这里的机制，明明没有告诉她梦境的负荷，她凭着本能，凭着母女间的联系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不管有多么痛苦，我都会陪着你的，一直陪着你。所以，求你了，睁开眼睛，看清现实吧。”

如果是曾经的卡莲，不需要多么遥远，只需要往前推移几十个小时，她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那时的她并不理解自己的母亲，有的只是悲哀以及由此而来的烦躁。

再直白点说，那个时候的卡莲和她的母亲一样都沉浸在梦中。

不同的是，母亲沉浸在过去幸福的美梦，卡莲则是对未来的憧憬，从哥哥直人那里继承来的名为“日本解放”的梦想中，忽略了眼前的事情。

现在，卡莲醒悟了，在母亲无意识地真心话中，在与鲁路修的交流中，在袁满的点拨中。

她不会忘记自己的梦想，依旧会去追逐它，但她不会在盲目地向前冲，只靠一股气势无脑莽。

她会兼顾其他东西，必要时可以放下自己的骄傲，就像现在，对着无法替代的母亲，喊出她本以为永远都不可能喊出的话语。

卡莲的梦，醒了。

梦成为了她继续向前的力量。

现在，轮到她的母亲了。

“卡莲……”

母亲看着女儿伸出的手，轻声呼唤女儿的名字。

“妈妈……”

女儿流着泪，凝望着自己的母亲。她既然还认得自己，就证明还有希望。

“卡莲。”

“妈妈。”

“卡莲。”

“妈妈。”

……

……

……

就这样互相注视着，互相呼唤着，没有比这个更能表达情感的方式。

不知道呼唤了多少次，母亲呆滞的眼神终于多了几分清亮，说出的话语也有了变化。

“能再叫我一次妈妈吗？”

“你想听多少次都可以，妈妈，妈妈，妈妈……”

“但是在家里，你是大小姐，夫人那边……”

“那才不是家，在那里继续待下去只会让妈妈觉得痛苦。妈妈，等你病好了就不用回去了，直接在那里工作。那里不会有人欺负你，也不会有人歧视你。”

“但是，卡莲，你……”

母亲担心的始终是自己的女儿，好不容易才让她成为休妲菲尔特家的大小姐，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再回到以前的苦日子。

“我会回去。”卡莲静静地摇了摇头，“因为那是妈妈委屈自己换来的，我才不会放手，让那个女人高兴。”

“但是……”

“没关系的，妈妈在那里的身份只是一介女仆，而且总是被人排斥，不会有人在意你的离开啦。也请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是两位总督嘉奖过的红人，那里没人敢对我怎么样的。每隔几天，我都会去看你，所以真的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