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钟明所想,巴不得柳伯时时刻刻处在他可以观测到的视野范围之内,但他也知道,这不现实,柳伯有其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即便他持着关心爱护的心思,也无权阻止。
当然,不阻止归不阻止,钟明还是要“干涉”的,他不可能让柳伯如前世那般“失足溺水”。
“柳伯,你还是随我们一起去吧,有你照看,我们能更安心一些,就如你说的,你见多识广,也能多教一些我们为人处事的经验,让我们自己去,想必你也不会放心,不是吗?而且还有美酒喝。”在霍喜败退之后,钟明没有放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向柳伯劝说道。
“也不知你这小郎怎么了,这么黏人,就是让我陪着,罢了罢了,就遂了你的愿,我去,总行了吧。”看到钟明殷切期望的眼神,柳伯摇头感叹一番,妥协答应下来。
闻此,众人都是一喜,表现得最明显的非薛琥莫属了,刚刚拜师失败,有机会在柳伯身上学习,自是好事。
“对了,千万别忘了给我打掩护,酒,还是要喝的,而且要尽兴。”眼望了下周边,柳伯接着低声补充道。
“嘻嘻,刚才也不知是谁那么正气凌然地说要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现在怎么又改主意了呢?”霍喜一笑,调侃起了柳伯。
“谁说的?我怎么没听到过?”柳伯装起了迷糊,还朝林家姐妹问道:“大娘子二娘子你们可听到了?”
“没有,一点没听到。”林翡秀和林翡妍相视一笑,而后配合着柳伯说道。
“好啊,你们串通在一起对付我,我可真惨。”霍喜摇头哀叹。
“要对付你,只二娘子一人足矣,可用不了什么串通联合。”柳伯反向调侃了一句,惹得霍喜和林翡秀脸色再次微红。
“柳伯你怎么也如我阿爷阿娘那样偏心阿明起来了?他稍稍一劝你也没纠结一下就同意了。”霍喜埋怨的语气带着酸意,这自然是故意而为,为的是转移注意力,冲淡柳伯对他和林翡秀的调侃。
“什么偏心?!你刚才也没怎么劝啊!而且你以为我是那么好请的吗?总要端着点儿架子的嘛。”柳伯瞪眼反驳。
这话怼得霍喜无言以对,因为确是事实。
不过很快,他目光触及薛琥,撇了撇嘴便反击道:“你要是真不去的话,我们也可以找别人啊,比如薛琥的祖父、阿爷,想必他们一定很乐意,毕竟大娘子二娘子也都会一起去。”
“你以为他们和我一样闲……镇得住场子啊。”柳伯下意识地反驳,说到一半又急忙改了口。
一不小心说了实话。
这也算是一种玩笑,而且效果很好,在场的众人都心知肚明,也都忍着不笑,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当真是给足了柳伯面子。
此时此刻,柳伯的腰杆仿佛更直了。
玩笑过后,他们也很快回归正题,在颇为细致地商定好修葺装饰的方案后,今日的事情也到了尾声,钟明和霍喜便将林翡秀四人送回林府,并且与林父林母商议了明日参加诗会一事,林母表面纠结思考了好些时间方才勉强答应。
如此,事情便定了下来,所有人心中都很欣喜。
对于让霍喜钟明留在林府中吃晚饭的邀请,二人婉拒了,除开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影响之外,主要是霍喜害羞了的原因,光是面对林翡秀一人他就已“身疲力尽”,再加上准岳父准岳母近距离的“震慑”,他怕自己会扛不住。
在短时间内,霍喜还无法完全适应身份的转换。
钟明对此只能苦笑摇头,对他说:“该来的总会来的,你躲是躲不掉的,而且以后这场面你面临的次数可不会少。”
霍喜表示明白,但还需要更多的准备。
可以看得出来,他很慎重,对于两家的结合,他无比重视。
闻此,钟明欣慰点头,在这时霍喜就已然展露出负有担当的一面。
回到墨海酒肆之时,霍大双已是准备好了饭食,两人饱餐一顿后由班先兰说了明日诗会的事情后便各自回房。
班先兰办事很是雷厉风行,诗会的事情她已安排妥当,待明日钟明他们一行到了城南松花巷,只需报上姓名便可进入。
回到了房中,钟明嘬了一小口武凌空送给他的酒,辣,非一般的辣。
口腔中一片火热的他,脑海中自然也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武凌空现在的面容。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想见她,现在就想见她,想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但再想也要忍住。
压制住自己情感的钟明,也开始了舞剑,在房中舞剑,尽量无声地舞剑。
“这般浮躁,练多长时间效果也不会多显著。”耍了十几招,窗外忽然响起一道轻声的感叹。
“柳伯,你来了。”钟明身子一顿,将剑收起,看向窗户,正见柳伯的身影走到窗前,走到他的视野之中。
柳伯提起酒壶,仰头便喝。
他好像随时随地都在喝,酒壶里的酒也好似永远都喝不完。
“在想什么?这个年纪你不该背负这般多的。”柳伯看向钟明,心疼地问询。
“没什么的,柳伯你别担心,对了,明日诗会你可要好好装扮一下。”钟明轻轻摇头,笑着回应。
“这话应该我跟你说吧,我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打扮的。”柳伯没有继续追问,转而自嘲道。
有些话题,点到为止,是两人的共识。
“那这么一说,我也没什么必要打扮。”钟明挺胸,神采奕奕地笑道。
“这倒是,你单往那一站,就能引得他人的眼球。不过人靠衣装马靠鞍,穿得好些,更能衬你少年英气,也能拐骗更多的小娘子。”看着月色下隐隐闪着光晕的钟明,柳伯由衷地自豪道。
“柳伯你又说笑了。”钟明露出些许复杂的笑容。
“不说这些了,看你这般愁闷,柳伯我今晚就破例一次,带你看一看这东都别样景致,保管你终生难忘,一般人可没这个机会。”柳伯将酒壶放回腰间,很是豪爽地说。
“别样景致?”钟明诧异喃喃的同时,只见柳伯向他伸出一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