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孙」一醒来眼前明晃晃是网域粒子构成的霓虹广告，这是“强制逻辑税”的公民补充服务，每天看看广告就可以少交税，如果你是缴纳“全面逻辑税”的阔绰人自然享受不到如此美妙的免费广告。

“网域粒子清洁服务，可袭卷灰尘，亦驱离尘霾，今时十年业务享七折优惠，皆赠自选家政服务员虚拟形象包。”广告里还是那个熟悉的月亮耳朵兔子，这个叫“嫦嫦”的虚拟偶像最近火得一塌糊涂，话语句式和清冷温柔的声音都别有特色。

当然，除了对这种走哪跟哪的光屏日常厌恶之外，「孙」对这种服务也嗤之以鼻，一年清洁的价钱够买三个全新的防尘义体肺，能足够常人活到老死。

广告也是分区投放的，平常「孙」在家见到的都是防尘肺买三赠一，原生器官高价回收一类的东西，只能说垫鼻子是个有钱人。

不多时，垫鼻子和「孙」站在一楼那个熟悉的大厅，六十二不知出门去忙什么，一大早就不见踪影。

垫鼻子对着地面跺了几下脚，又同时比划了几个手势，念叨着一串秘钥似的口令，数道霓虹紫色的光自金属墙的狭缝投射至「孙」的全身上下，而后倏忽消散于无形。

垫鼻子之后示意「孙」去向后转动三圈半电子墙边那台外骨骼模型，一个虚拟屏自天花板投射下来，整个屏上只有一个“開”字，「孙」尝试碰了一下那个半空中的字。

模型后的布满电子元器件的墙体似乎被从低功率的休眠中唤醒，整面墙仿佛被点亮了，闪烁着，映出明亮的RGB光芒。

“咔嗒”一声，外骨骼装甲模型下的地面抬起，悬浮托着模型一起升上了天花板打开的洞口，底下露出一道亮着白色条灯的电子楼梯。

垫鼻子没说话，直接走了下去，「孙」只好跟在他屁股后面。

地下空间的灯随着他们的向下，由近及远地点亮了，身后的洞口处的模型降下恢复如初。

在「孙」看不到的外面，垫鼻子店铺招牌上虚拟霓虹以及铺面里的灯光同一时间熄灭，气密大门和院门自动闭锁，似要营造出主人外出的错觉。

这地下空间是一个轩敞的大厅，横竖都有十几二十米，空无一物，只剩银白色的金属板做为墙面。

垫鼻子打个响指，大厅的光熄灭又亮起，霓虹与霓虹交织成一间似乎由光线投射出旧世界的课堂教室。

垫鼻子示意「孙」去小课桌的椅子上坐好，「孙」没搭理他，在这各色光粒架构的陈设间逛了一圈，按了按这看似虚幻的课桌，翻身坐在讲台上。

“秘密基地？”「孙」在讲台上晃咣着腿问。

“这是我的网域，【心】。”

“私人的？”

“我们的时间还很充裕，先来说说这个吧，正好也是你要学会的东西。”垫鼻子一挥手，室内的陈设开始变幻起来，黑板课桌相继消失，讲台变化降低，霓虹构成的景致重构。

一刹那，「孙」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小圆桌一侧的扶手椅上，垫鼻子拉开「孙」对面的那张椅子坐下，四周还模拟出几盆仿生植物和挂着的装饰，像是个上流人的休息室。

他身后的墙壁重组般张开了门拱，里面一个光线汇聚的人形端着个托盘到了近前，为二人斟了两杯“糖桥”。

「孙」还在四下张望，这一切对于他来说是从未见过的新奇。

“你应该知道这世间的四大网域，北面的Uttarakuru，东方的Purvavideha，西部的Aparagodaniya以及南边的Jambudvipa，这四大网域在旧世界时也叫四洲，北俱芦洲，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南瞻部洲。”

「孙」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这四大网域的划分其实并不依照地界，而是根据常人所谓“里网络”的数据汇合节点的影响范围。”

垫鼻子看着不解的「孙」，继续解释。“其实一般人看来，与网域粒子交互的外网络、构成虚拟网络的里网络这两部分，其实都是网域的现实交互层，是用于信息交流传递的层面。”

“再向下就是公共数据层，网域粒子进行过什么活动，哪个地方的什么设备传递了什么请求指令，都会在这层留下痕迹。这里就像一个大的仓库或者记事本，藏着不少秘密。”

“这两层加起来，再加上被覆盖的真实世界，物质与信息紧密结合才是整个网域。”

“就像旧世界高明的谍子不仅仅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隐藏自己的踪迹，他们也会构建安全屋或者交易情报的黑市；在新世界，构建自己的网域是骇客高手的追求。”

“此为世外之世、地外之地，也有人叫之为洞天。”

“虽然网域中大部分信息的存储和运算都在公共数据层完成，但是维持网域本身构成的运算和存储却需要更加安全且独立的环境，我们叫它“深网”，它是网域自己私下的草稿纸，时刻都有信息被瞬间读写清除，我们这些私人的网域就是借助这里的运算和存储而存在的。”

“怎么做到？”「孙」虽然听得懵懵懂懂但也很好奇。

“各有各的技术，这就像在时刻擦除的草纸上留名，有写在草纸角落的，有写了看不出来的，有怎么都擦不掉的，还有一直在刚擦完的地方复写的。”垫鼻子用形象的比喻给「孙」简单叙说着，“好了，今天的重点不在这里，别好高骛远，我教你些实用的东西。”

“什么东西？”

“七十二变，我们这两三个月的目标就是学会它的。”垫鼻子举着一本电子阅读器说着。

“什么？”「孙」一把抢了过来，往后翻了一翻，是关于让自己子弹隐形无声的什么教程。

“七十二变是三十六重天的诸多大人物为天宫集团职能部门编撰的教材，是所有潜踪匿迹手段的汇总，灵活运用能让你在网域里隐藏自己的踪迹或者伪装成别人，这套手段后来因为太过难以反制，被缩减成了三十六变。”

“什么用？”

“在这个世界想要发出声音，先要隐藏好自己，我跟六十二都认为你第一目标是活下去，你的活着比一切成果都要重要。”

“厉害吗？”

“相当厉害，不了解的很难反制七十二变的手段，七十二变可称匿迹第一，藏法第一，避劫第一。欺骗肉眼，欺骗设施，欺骗装置，欺骗网域，欺骗自己，也可叫作七十二骗。”

“哦。”

“我们今天先学第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