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眯着的眼睛微微上翘,偷什么东西能罪大恶极到被流放呢?男人很明显是在撒谎!
“偷东西啊……”
姜笙把这几个字念了一遍,眼睛死死的盯着男人,把男人盯得头皮发麻,到最后打着哈哈说了一句:“嗯,我朋友在喊我,我先走了!”随后就快步逃离了姜笙的视线。
不知为何,姜笙明明看起来那么“弱小”,可是他却有种被毒蛇猛兽盯上了的错觉。
尉迟衿虽然无视了上来搭讪的男人,但却在暗暗关注着姜笙和男人的交流,不过令她没有想到的是,看似“软弱可欺”的姜笙居然会把那个人给吓走。
尉迟衿垂下眼眸,看来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她的这个夫君啊!
他们没有在这里停留多久,李一刀就带着几个官兵跟他们上路了。
尉迟衿和姜笙走在人群之中,拥挤的人群里飘散着恶臭刺鼻的味道,就好像混进了乞丐堆里,臭气熏天。
姜笙拧着眉头,脸色发白,他间歇的呼吸着,却仍然不免吸入那些臭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连尉迟衿都有些受不住这味道,几欲干呕,然而肚子里什么都东西都没有,吐都吐不出来。
“闺女,来喝点水吧,会好一点。”
旁边忽然递过来了一个水囊,伴随着一道沙哑的嗓音。
尉迟衿一愣,顺着看去,对上了一张满是沧桑却藏满温柔的脸庞,在看见尉迟衿看过来的时候还冲她微微一笑。
“谢,谢谢……”
她的确渴了,又没有带水,尉迟衿迟疑了那么一下就接了过去。
只是小口抿了一点,因为这也是别人的救命水。
给她递水的女人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俨然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了,或许正因如此,她看向尉迟衿的神情里才会充满了慈爱。
“你夫君应该也渴了吧,给他吧。”
女人好心的说着。
尉迟衿想要把水递回去的手一顿,转头看向了身边的男人。
姜笙脸色发白,唇瓣干裂,连走路的步子都隐隐有些发虚。
看到这一幕,尉迟衿心中莫名不是滋味。
她好像对姜笙的关心太少了……
“给。”
“谢谢妻主。”
姜笙接过水囊,浅浅的抿了口,又还了回去。
给水的婶子听到姜笙对尉迟衿的称呼,愣了一下,“闺女,他喊你什么?”
该不会是她听错了吧?
尉迟衿看了眼姜笙,犹豫了一下,却不想姜笙直接越过她,笑着对婶子说:“我是入赘进妻主家的。”
婶子眼神惊异的闪烁着,“入赘啊……”
入赘听来不是什么稀罕事,但真的说出来还是会被大多数人所不耻。
毕竟一个男人,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委身入赘到女方啊!
尉迟衿看婶子脸上不太对劲的神情,明白对方对入赘这件事所持的态度是和大多数人一样的。
她心下沉了沉,但也理解。
“嗯!当年是妻主父亲救了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呢!”
姜笙好像对这一切都没有放在心上,脸上笑吟吟的,他长得好看,气质又脱尘拔俗,很难有人看了不喜欢的。
听到姜笙的解释,婶子脸上的神情稍微好看了许多,好像也能够理解对方入赘的原因了。
“原来是这样,我看你们小两口倒也是恩爱。”
婶子毫不吝啬夸赞的说了一句,眼睛里带着笑意,看着这对年轻的夫妻。
尉迟衿:“……婶子言过了。”
姜笙:“……言过了。”
婶子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个,忽然笑道:“害羞了!”
“行行行,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面子薄,不说了。”
她开玩笑的说着,却让两人好一阵不自在。
“你这个死婆娘,我就说你去哪里了找不到人!敢情你给我跑这里来了!”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中年男子穿过人群,走了过来,冲着婶子就是一顿乱骂:“老子和儿子都饿了,让你过来要点吃的,你tm倒好还有闲心跟别人聊天是吧!”
婶子被中年男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谩骂,脸上和蔼的神情差点儿挂不住,但她也不敢反抗自己的丈夫,怯怯的答应着:
“常林,我也没办法,问了一路了,没人肯给我啊!”
常林听到她这饱含哭诉的话,却半点儿同理心都没有,反倒是又说教了她一番:
“什么没人肯给!分明是你自己的问题!杜红娟老子就知道你是个毒妇!老子的儿子都饿病了,你是一点儿都不心疼是吧!”
杜红娟被他扣了这么大一口帽子,真的是百口莫辩。
“不是的,不是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跟咱们一样的贫苦人,哪里来的食物啊!”
杜红娟问了一路了,要是能要到食物早就要到了!
常林不信她,恶声恶气的说:“什么跟我们一样的贫苦人!杜红娟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些人有一大半都是被贬的富贵人家!就算再怎么落魄,那也比咱们要好!”
杜红娟被他吼的哑口无言,结结巴巴了一会儿,说:“但是他们没有义务……”
常林截断她的话,怒气冲冲的骂道:“什么狗屁义务!那你对你的孩子就没有义务了吗!?不要跟我扯那么多!”
“这位叔,杜婶子她是个好心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尉迟衿看下去了,站出来挡在了杜婶子的面前,一双犀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常林。
常林嗤笑了一声:“好心人?呵,老子管她好不好心人,倒是你是谁啊,有资格插手我们的家事吗?!”
尉迟衿拧眉,“杜婶子帮了我们。”
常林闻言,讥讽的看着杜红娟说:“哟,你特么有善心去帮助漠不相关的人,都不知道多花点心思关心一下自己的孩子!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好好伺候好我们爷俩,等到了凉城,我立马把你休了!”
他的话毫不留情,好像杜红娟就活该为他们当牛做马一样。
杜红娟听到这话,倏地就红了眼眶,声音沙哑的开口:“你不要一有事就拿和离来威胁我。”
“威胁你?呵。”常林冷笑一声,“我跟你说,要不是当初我爹硬逼我娶你,你以为我会看得上你这个黄脸婆?你也不好好想想,你配的上我吗?!”
杜红娟脸色煞白一片,常林的话就像是世间最伤人的利剑刺破了她的心脏。
她张了张嘴,内心的难过如同棉花一样堵塞了她的喉咙,让她一时间竟发不出声音来辩驳。
“你这个人还真是脸皮厚,我看抵御北戎的城墙就是拿你脸皮修的吧!”
尉迟衿看不下去,出言讥讽道,“一边嫌弃婶子,一边让婶子为你劳心劳力,你这买卖可做的好啊!”
常林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看着不大,说话倒是牙尖嘴利的,虽然尉迟衿说的是事实,但是已经习惯了杜红娟付出的常林怎么可能觉得错在自己呢?
他气的鼻孔出气,眼睛瞪得老大,“tm老子的家事关你屁事!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片子,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打女人啊!”
说着,他扬起手就要扇过来。
然而尉迟衿比他更快,一把擒住了常林粗壮的手腕,她的力气很大,死死地捏着这个男人的手,仿佛要把对方手腕捏断一样。
常林一开始还觉得这个小丫头片子是自不量力,直到他发现自己的手被尉迟衿擒着,半点儿没法动弹,并且手腕还隐隐窜起剧烈的疼痛。
“啊啊啊啊啊!快松手!”
常林呼痛讨饶,面部表情痛苦不堪,拧成了包子褶。
尉迟衿一把将他推开,眉眼厌恶的看着他:“下次说话客气点!”
她方一松手,常林就好像如获大赦一般,连忙后退了好几步,抬头再看尉迟衿时,浑浊的眼睛里又惊又怒。
眼前的这个女孩,显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