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力感,顿时包绕了全身。
视野模糊,金星闪烁,头又昏又痛,他几乎支撑不了身体,俯在座位的靠背上面。
那些血随着他的力气一同流失着,周围的警报声响个不停,就像是象征着死亡一般,不断冲他逼近着。
求生欲占据了全身,此时布雷卡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逃出去。
他勉强支撑起几乎垮掉的身体,一步步向着门口挪去。
只走出一扇门后,他就来到了剧场的后院,原本应该围绕剧院而建成的一圈高墙,此时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鲜血滴在草坪上,他一步步向街道走去。
近凌晨的街道上,仍旧是四下无人,甚至连风都没有。
他忽然想起来了,在午夜离开时,街上正下着倾盆大雨,而现在,别说头上连一滴水珠都没有落下,就连地面上那些本该积着水的小潭也没了。
这不对劲,他知道。
这本来就不对劲,按说弄出这么大动静,街上早该挤满巡捕车和全副武装的佣兵了。而现在却连根毛都没有。
比起消失的活人、死人和墙壁,这些暴力组织对执法权力的忽视更让布雷卡感到失真。
面对着永阳坊里堆积成山的犯罪,公司武装和官府巡捕从来不会吝啬每一次秀肌肉的机会。哪儿都会有他们,无论干什么事他们都会插一手,但今天没有,现在没有。即使闹出了这么大一乱子,四周仍是寂寥开阔。
这寂静的街道让布雷卡有一种世界完蛋的错觉。
他停下,确认着这街道是不是他所熟悉的那条,当他看到街道两侧的生物监测装置时,他就确信了,这是那条通往墨火酒吧的道路。
那个粗暴的候选人在得权的第一天,就着手完成了这一计划:在永阳坊的每条街道两侧,都安装上生物监测装置,把控了永阳坊所有的公共空间,一有数据库中“黑名单”上的人经过街道时,整条街道就会报警。
随之而来的就是车辆、巡捕、佣兵、和对准你的黑压压的枪口。
好在现在,它没响。布雷卡看着无动于衷的监测装置,竟得到了一丝安心。
但下一秒:
滴——
瞬间,倾盆大雨从头顶上浇落,整条街道开始报警。响声冲天,映红了深色的夜。
布雷卡回头,看到了堵满道口的车辆,警笛震耳欲聋,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佣兵正架设着关卡,枪口上绑着的战术照明设备驱散了地上的一切黑暗,头顶上武装直升机轰鸣,投下一片明亮的视野,控制了整片天空。
“在后面!”
还没等布雷卡反应过来,一颗子弹就击中了他的左肩。
他连忙回头,在夜路上狂奔,仓皇逃窜着,向着佣兵们相反的方向。子弹和暴雨一同倾泄在他身上,却没将他打成蜂窝,反而让他越跑越远了。随着布雷卡脚步的远去,身后的喧闹渐渐消散。
布雷卡跑着,一直跑到了大雨消逝,警报已远,一直跑到了街道尽头的墨火酒吧门口。
然后他瘫倒在地上。
暴雨又一次倾倒,冲洗着他的全身,将他的伤口、他的记忆、他的血,都冲刷的模糊不清。以至于布雷卡始终都没弄明白,他究竟是怎么被抬进酒吧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