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铁军默然点头,沈王氏还是老成为重,这次过来是打了个预防针,等着证明来了,就说明板上钉钉的有了结果,最为重要的是,姥姥的身子骨越来越不行了。
倒不是大病,而是老人身体机能渐渐衰弱,年轻时候没有条件讲究那些,所以一上了年龄,各种各样的小毛病就都出来了,想要拖延衰弱的过程,就只能是慢慢将养,只不过让七十的老人将养,也只能看老天爷给不给机会了:“娘,我们走后你经常回家走动走动,我大哥那个自行车又带不走,你和爹总要学的,不能放那里生锈吧?”
沈大亮有点不舍:“那个,不能带走吗?”
沈铁军皱了皱眉:“运费几十块,都能买半辆新的了,还不如过去再加一半钱买辆新的。”
沈大亮才想张口,便感觉白庆娟扯他衣服,转头看了看:“你拽我做什么?那半辆的钱,不是钱啊?”
“大哥,你没喝多吧?”
沈大梅擦着脸上的汗渍,满脸好奇:“托运花的费用,不是钱吗?!”
“年纪大了,住是能住到一起的,但是吃不到一起,老的嫌小的不会过日子,放油放那么多就不说了,那肥肉煸出油能吃好多天,那油渣又怎么难吃了?
非要放辣椒一顿炒了吃光,老人看不过去说了句,小的就受不了了,我看这都是惯得毛病,饿上几天就好,猪油泡煎饼放点酱油,你们还不是吃的喷喷香?”
下了车回家的路上,沈王氏嘀嘀咕咕的絮叨着,跟在旁边的小七听到后,歪着个小脸道:“娘,有知了猴才喷喷香!”
白庆娟挺着个大肚子慢慢走着,看到沈大亮埋头走路不知在想什么,开口道:“娘,要不等我们走了,你把姥姥接过来住,老屋空的时间长了,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不行!”
沈王氏脱口而出,停住身子看到媳妇的肚子,语气放缓道:“你说什么傻话,不说沈家五服的亲戚和你舅舅他们,便是你姥姥也不会同意,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姥姥好,可以后别冒傻气了。”
将老人接过来过几天,沈王氏还是有这个底气的,哪怕十天半个月俩月仨月的,周边的沈家亲戚们要是有意见,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可要是超过三个月,这就有占沈家宅子的嫌疑,保准那看不过去的,就能指到鼻子上来骂:“王家的男人都死了?”
沈铁军不知道大哥和大嫂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两天的傻话是一个接一个,脑子就和不在状态似的,房子是什么玩意,在共和国的传统观念里,这是家的象征,否则宝盖头和一个横梁护着的是什么?
那只能是一家人,而一家人的具象化表现,便是房子!
它是劳碌一天后的休息处,是迷茫失落时的归属地,是心灰意冷时温暖的港湾,许多人一辈子就在这套房子里转,直到小的长大老的逝去,许多人宁愿借贷也要买房子,表面上看是攀比的虚荣心,实际上是追寻着那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的安全感。
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不沈王氏为什么会叫沈王氏,还不是沈氏家族的媳妇王氏女子?
这是封建遗毒,可房子不是,房子看似简单的居所,实乃家族兴盛的明证,只看沈大亮的新家起房时,就要提前通知好族人做准备,看似劳师动众还有显摆的嫌疑。
实际上,却是从侧面昭告了沈氏家族又壮大一分的事实,亲戚朋友中再不对付的人,在这个事儿上也得憋着,要是放在古代,这属于分家的范畴,更是需要祭祖以告列祖列宗,沈氏子弟又分出一支人烟香火,祈求祖先保佑添丁进口家族枝繁叶茂。
现如今让姥姥来住?
老人家是铁定不会同意的。
大舅二舅那关也不可能同意,闹不好还要反目成仇。
白庆娟听的默然点头,捋了捋耳畔的头发,眼神闪烁道:“我想的有点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