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火药味,二人的目光冰冷对视,在半空中碰撞出小小的火星,终于,空气被引爆了。
“来人!”陈子杰忽然大吼。
两名天雷局的差役站在玄关前抱拳。
“将杨素拖到前院去!”陈子杰指着杨素道。
两名差役大吃一惊,面面相觑,却不敢上前。
杨素哈哈大笑:“不用烦劳,我自己去。”
说罢杨素起身,大步走向前院,动作很潇洒,背影很飘逸,围个围脖就更神似走向刑场的革命党了。
天雷局的建筑格局并不大,后面的工坊才是占地最多的建筑,前院则显得颇为逼仄。
杨素已走到前院站定,含笑冷冷地注视着陈子杰。
四周围了不少文吏和工匠,密密麻麻数十人挤在窄小的院子边缘,人人吃惊地看着两人,从消息灵通人士口中打听到天雷局监正大人居然要责打杨监丞,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
十来名差役手中握着军棍,迟疑地站在杨砚身后,他们神情惶恐,一脸苦相。
陈子杰看着冷笑不已的杨素,越看越觉得那张脸很讨厌。
“查,天雷局监丞杨砚素跋扈专横,违命孤行,屡犯上官,今日本官明正典刑,责令杖击十记,以儆效尤!”
杨素大笑:“好,我便睁眼看着,看你黄口小儿怎样责打朝官!”
陈子杰嘿嘿冷笑数声,暴然喝道:“打!”
差役手执军棍,却无一人敢上前,杨素是官,而他们只是不入流的差役,谁敢打朝廷命官啊?
陈子杰身后传来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陈进踉踉跄跄赶来。
“监正大人,这……怎地闹成这样?打不得啊……”陈进到底顾忌陈子杰的面子,凑在陈子杰耳边焦急地劝道。
“我真想知道,今日我抽了杨素之后有什么后果。”陈子杰皮笑肉不笑地道。
“监正大人,这杨素真打不得,别忘了,他与高大人……”
陈子杰劝到一半忽然住了嘴,因为他看到陈子杰扭过头,微笑地看着他,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目光中的冰冷和决绝告诉他,这个杨素,他今日抽定了。
陈进长叹口气,他不打算劝了。再说自己看这个杨素也早就不顺眼了,自己在心里不知抽了他多少次了,这次陈子杰愿意出头,也算了解了自己的心得之恨。
差役握着军棍,却迟迟不敢迈出一步,陈子杰的命令看来他们是不打算执行了,不执行顶多丢了饭碗,但若执行了,丢的可能是吃饭的脑袋。
陈子杰叹气,看来今日还得自己动手了。
几步跨上前,劈手夺过差役手中的军棍,陈子杰高高扬起,在众人惊愕慌乱的目光注视下,军棍带着骇人的呼啸声,横落在杨素的背脊上,发出沉闷的砰的一声响。
杨素被抽得一个踉跄,发出痛苦的闷哼,转过头看了陈子杰一眼,那一瞬间,杨素眼中布满了不信与愕然。
他没想到,陈子杰这黄口小儿居然真敢抽他。
又一声呼啸,第二记军棍落下,重重砸在杨素的背脊上,陈子杰没留任何力道,而是运足了力气,杨素终于承受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身躯软软倒地。
陈子杰浑然不觉,第三记军棍裹挟风雷之势继续落下,然后第四记,第五记……
毫不留情的军棍下,杨素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不停打滚。
陈子杰目光冰冷,像一个冷静而疯狂的屠夫,一任屠宰的动物在自己脚下惨叫哀嚎,落下的每一棍仍旧那么的坚定,那么的冷静,连每一棍的力道都是那么的一致。
不知不觉,十记军棍打完,杨素横躺在地上,连呻吟都没了力气,全身不停地痉挛,裸露在外的手臂布满了一条条青肿淤血印记。
陈子杰微微有些喘息,该锻炼了啊,这点运动量就累得不行了。。。。。。
懒得垂头再看杨素的下场,人性就是这么直白的东西,任你平日怎样一副不畏强权,誓与黑恶势力斗争到底的架势,棍子落到身上,惨叫声不比懦弱者小,甚至更大,种种所谓的正义形象被强权和暴力涂抹之后,只会愈发可笑和悲哀。
缓缓环视四周的人群,众人皆敬畏地看着他,不但不敢与陈子杰的目光接触,陈子杰目光所及,人群甚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很好,气也出了,该教训的人也教训了,顺便还立了威,这顿抽非常值得,而且非常有必要。
扬手指了指站在人群中讷讷不敢言声的陈进,陈子杰忽然露出了和煦的微笑:“叫两个人把杨监丞抬去屋里,再去京城里请个大夫来瞧伤,给杨监丞买点增补的汤药和肉食,嗯,顺便把杨监丞管的帐簿拿过来,别担心花钱,从今日起,天雷局里的帐由本官管了,快去,叮嘱杨监丞好好养伤,身体最重要……”
陈进吓坏了,呆呆地看着限期子杰由凶神恶煞的屠夫突然变成了一副关怀下属的嘴脸,陈进感到很害怕,实在很不适应突然转变的画风。。。。。。
监正大人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