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在讲台上说了很多考前鼓励的话,最后归纳,现在所有的备战都是为了三年以后的高考,在这三年之中,你们大大小小的考试都是一场场战争,失败和胜利都无关紧要,可是在高考那一次,一切都变得非常重要。
他老是说,你们其实踏在一条看似铺满鲜花的路上,而鲜花团簇之下,却是荆棘、鲜血和火焰,稍一不慎,便会尸骨无存。
高考对于常人来说,确实是一场决定命运的机会。
方宁他们默然听着,默默备战。
老张说了很多话以后,就让方宁把新出的考试座位安排表贴在前门上,然后就是班上的座位都调整成为考试座位,多余的座椅全部放到走廊上面去。
搞完大扫除以后,大家都开始放学回家了。
方宁推着单车从车棚里面出来,程曦背着书包在校门口外安静的等待。
从高一以来就一直这样相处,老广和老谭他们也不好意思去当灯泡。
“上来!”方宁骑上单车,叫了一声。
程曦侧坐在单车后座,手扶着他的腰部,很有轻盈的模样,夕阳西下,阳光将他们两人的影子拉的好长,斜斜的。
“方宁。”她突然出声。
“嗯?”方宁侧头,习惯了向来比较安静的程曦,突然说话,还倒是真有些意外。
“明天考试加油!”程曦道。
“你也是。”
“一起努力!”
“嗯!”
方宁用力蹬单车踏板,单车轮胎飞快的在转动起来,微风吹起,带动女孩的发梢。
四周的建筑物和风景都在往后面倒退,还有走在道行路上的行人,都投来注目礼。
方宁回到家,爷爷说你颂叔叔想找咱们家借钱。
“他找咱们家借钱干嘛?”方宁疑惑道。
“他要盖房子然后找媳妇。”爷爷说道。
“盖房子找他爸妈啊,找我们干嘛,又不是财神爷,天天送元宝出去的。”方宁道。
这借钱的事情还得从今天早上哲寮寨发生的事情说起。
这个颂叔叔全名黎颂,是奶奶大哥的儿子,年龄和方爸差不多大,可是至今一事无成。
因为这个家伙就是一个二愣子,愣头青,做事情不经过大脑,有什么想法或者是被别人一激怒就容易冲动,而且钱没两个,大男人主义倒是全部都有。
早些年他也不在意这些老婆房子之类的,认为自己年轻不需要这些,自己也没什么工作,就在家里啃老,吃着爸妈的退休工资,可是随着时代的变化,一代代同龄逐渐正常,开枝散叶,成家立业,比如说方爸,现在都是有两个子女,还买了一辆大货车跑运输,房子也有了,日子算是过的比较舒心,再不济,当初他一直瞧不起的洪惠平,现在也找了一个比较好看的女朋友,再低一点,家里父母都是残疾人的黎铁飞姐妹俩人也长大了,开始嫁人的嫁人,找工作找工作。
转眼间他们那一代人,就剩下自己一事无成,还是老样子,没房没车没老婆。
而父母又日渐年迈体衰,做不了什么事情,那点辛薄的退休工资也不够一家三人吃的。
天老舅舅在老宅天窗下抽着旱烟思量了很久,说我以前还存了两三万的存款,一直没拿出来,准备给你讨媳妇用的,现在媳妇的事情还没影子,先把房子盖起来再说,到时候媳妇自然也会有了。
黎颂就一瞪眼睛,说你还藏了几万块钱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
天老舅舅恨不得拿旱烟枪那铁头砸他脑袋,一副恨铁不成的样子说,“要是早点给你拿出来,还不被你给赌了或者打牌输光了,等没钱了,咱们全家喝西北风去?”
黎颂还是有些怕这个父亲,就蔫蔫的不敢说话。
他母亲就出来维护黎颂,说孩子还不懂事,你打他干嘛。
天老舅舅叹口气,说都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太娇惯他了,他都四十多岁了还小?怕是没人比他还小的了,他们这代人有的混出息了,有的成家立业了,再不济的也找女朋友准备成婚了,就他还愣着脑袋等着媳妇从天上降落,房子从土里长出来,钱从家里挖出来。
老婶婶也不敢维护了,这么多年,他这个儿子也确实没出息。
“可是这两三万也不够盖房子啊!”黎颂就说道。
天老舅舅没理他,直接对他老婆说,“只能找你妹妹了,他们家有钱,性格也好,看能不能帮衬着咱们。”
他说的就是方宁一家人,以前还借了一万块钱修老房子的瓦片,至今未还。
老婶婶也知道这事情,脸上有些不好看,以前借的钱都没还,现在又去借钱,估计不得答应,没有那么好的人,俗话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借钱不还,想要借钱难上加难。
“事到如今,他这么大个人了,连点积蓄存款都没有,你看他还能拿出多少钱不成?只好我豁出这张老脸,上他家去借钱了。”
这话是天老舅舅背着黎颂对他老婆说的,要不然以那个愣头青,犟起来,别说去借钱,都不会低头一下。
可是现在这个社会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他黎颂连英雄汉都不是,只是一个一辈子落魄潦倒的家伙。
天老舅舅也没带他老婆去,知道自家老婆是长舌妇,又爱妒忌,保不住就说错话,惹人不愉快。
他坐车到县城,花了半个小时才来到方宁家,一进门就被爷爷和奶奶热情的招待。
爷爷知道他向来很少出那个老宅,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走动,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也就等着他开口,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情,能帮还是帮衬的,毕竟好歹也是自己媳妇血浓于水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