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走马灯一般,我迅速的观看完了这一生,然后再次睁开眼,张开嘴,嘴里却是一阵苦嚎,面前的是一张熟悉的脸,逍遥律,只是这时的逍遥律看起来要年轻一两岁,修为好像也没这么高,他怀里抱着一个孩童,似乎探索到了他的根骨,然后极其高兴的又再搂紧了几分,转而望向我时,他低下头,眼中的嫌弃厌恶更深了。
这就是小时候的事情吗?
他将那名孩子抱走,将我深山老林中,然后我被山下的村民抱回了家,养到了八岁,他们哪里知道我额角的天魔印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只是觉得这孩子生的好看,极其宠爱,美好的八年啊,就这么过去了,而后瘟疫来了,全村的人都死了,唯有我一人活了下来,之后四处流浪,沦为乞丐,遭人毒打白眼,捡地上人家不要的东西吃,去与野狗抢食,偷窃被人打残。好几次差点死了,却又被那一身通体的仙骨给救了回来,而后便是逍遥门十年一度的招生,彼时我十二岁,越长大额间的天魔印反而越来越浅,到了十二岁已经浅的看不见了。
那一天看见了那高高在上的掌门,与他身旁粉雕玉琢的男孩。
看着有几分相似的眉眼,我有些迷惑了,愣神的片刻,同行的人推了推我的肩膀,我回过神来,只见那掌门凝着一双好看的眉目,但还是点了点头,“根骨极佳。”
“掌门师兄所看没错,这孩子的根骨是这一行几十人里最好的,段一一个人在山上也难免孤独,不如就将这孩子收入门下吧?”
我原是想要一口拒绝,为的就是避免最后的事情发生,然面部的表情根本不受自己控制,逍遥律终是点了头,将我领了回去,给了一件金丝雪浪袍,以及一本练了会走火入魔的心法,便要我离开了。
逍遥门大师兄十三岁生辰的那一天,掌门举办了盛大的生日宴,同日,逍遥门二弟子由山顶滚下,伤了根基,毁了修为。
没人怀疑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惋惜,毕竟那可是修真的好苗子呢!
……
“怎么样,大师兄,看了这些有什么感想吗?”
周围是一片平静的湖泊,我站在那湖面之上,脚下不泛一丝波澜,段一缓缓朝我走来,原本就有如果有几分相似的脸细看下来更加觉得相像,竟有五六分像了。
差不多的身高,相似的脸庞,一模一样的金丝雪浪白袍,站在对立面上,仿佛在看镜子。
我摇了摇头,“你只管告诉我你想做什么便好。”
实话实说,这么多东西一下子我还真消化不了,当即没有任何感想,只是觉得造化弄人。
“如果我说,要大师兄你陪我屠尽苍生,你可否愿意?”
“我不愿。”几乎是毫不迟疑的,我直接开口拒绝。
“为什么,他们亲手将你供奉在神坛之上,又亲手将你拉下深渊,莫非你是以为不答应我,他们便会饶过你,饶过一个杀了同门勾结天魔的修真弟子?”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似乎在看一件很有趣的事儿,我定定的望着他,“你曾承受的痛苦,不是你为祸苍生的理由,你可以报仇,但如果因为这些祸及其他人,总有一天别人也会来找你复仇。”
“那又如何?要是打得赢,尽管来就是。”
骄傲的模样,竟有一些我曾经的风采,我看着不禁微愣,而后轻笑道:“如此,那便是将无辜的人变成曾经的你了。”
“这世上又有谁是无辜的?”
“没有谁是真正无辜。”我摇了摇头,“但相对而言,与你来说,有些人是无辜的,有些人你要杀要刮都是理所当然,两者不尽相同,怎能混为一谈?”
“那与你而言呢?那些人如今可是万分确信秘境里的事儿都是你干的,逍遥门因你而惨遭排挤,逍遥律倒地不起,逍遥游也因师姐的失踪而无心再管门派中事,那些弟子,他们曾经有多尊你,多崇拜你,如今就有多厌恶你,多恨你。”
“那又如何?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是她们,而是你。”
段一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
“所以,我不觉得需要报复什么,既然曾被放在神坛之上,我不愿感受落差,那便努力的让自己重新回到神坛之上,然后让所有人看到真相。”
“哟,真是心性及佳呀,大师兄,你可知从最高处落下摔的粉身碎骨苟延残喘的感觉,是有多么生不如死吗?”他有些怒了,嘲讽开口,眼眸渐渐弥漫上了血气,额间的天魔印也慢慢的显现了出来。
“即便会痛苦,即便过程艰难,那又如何,入魔,不也一样痛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