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石蹦了起来,拍了下脑袋,道:“都睡着了!”他转过身,四下看看。茅店的门口停了两辆独轮车,每个独轮车左右两边各挂个棕色木箱,正是自己押运的车辆。
他走到独轮车边,拍了拍棕色木箱,上下看了看,封条完好无损,他摸了摸封条,点了点头道:“幸好它没丢!”他眼睛扫视了下四周,摇了摇头,绕到茅草屋的后面,这里支了四口磨盘大小的锅,并列排在墙根。
锅内汤水皆无,只有几个米粒大小的灰色肉粒和骨头渣。锅旁边有个两人合抱粗、齐至胸口的褐色水缸,缸内水已见底,里面有个篮球大小的葫芦状的水瓢。
谢小石拿起水瓢,在锅底刮了几下,发出“咣咣”的声音,然后舀出半瓢水,他仰起脖子喝下水,拍了拍肚子。
又顺着茅草屋的墙根往前走,走过两间茅屋,来到南边,距茅草屋十步远的地方,有口八角形水井,青石井口,架着卷筒,缠着无数圈蜡烛粗的麻绳,绳下吊着木制水桶。
谢小石走上前,趴在井口向内看,井壁也由青石砌成,如同镜面,三四层楼深的地方,水光粼粼。谢小石放下水桶,打满桶水,提上来放在井边,他双手伸入桶内,掬出捧水,喷到脸上,水花四溅。
他吸了口气,又连续捧出水,往脸上喷,脑袋变得湿漉漉的,水滴“滴答、滴答”往下掉,他双手抹了抹脸,呼了口气,然后提起水桶,把水泼到马路上,溅起团灰尘。
他站直身子,看了看马路,又扭回头看了看茅草屋后的水缸,嘴巴向上翘了翘,便弯下腰继续打水。
水桶提上来,里面的水几乎与水桶口齐平,他闪电般把水桶往水缸的方向挥了下,桶内的水如离弦的箭样,“嗖”地飞向水缸,然后如同白色的长练,“卟通”声落入水缸内,缸外洒了三五滴大豆粒大小的水珠。
他便这样,连着打水往水缸扔,过了三五呼吸的时间,“咣当”声,水花溅到缸口,四下飞射,缸内的水已和缸口齐平了。
他拍了拍手,把水桶放到井边,又走到了茅草屋的前面,脑袋左转右转,大路南北空空无人,只有茅草屋内外趴满了明兵、锦衣卫。
他提起自己的包袱,捏了捏,伸手进去从里面掏出个白色锦缎包,打开来,里面有十锭十两的细丝雪花锭白银。他看了看茅草屋的门口,咬了咬嘴唇,拿出三锭雪花纹银,然后将锦缎包好,放回包袱内,手心抓着那三锭雪花细丝纹银,进了茅草屋。
地上的明兵、锦衣卫趴成片儿,像铺了层地毯。
他踮着脚尖,从明兵、锦衣卫身上跨过,落在腰边、胳膊肘间。他像只鸭子似的,摇摇晃晃走到了黑油漆、齐胸高的柜台后面。
柜台正中合扇门,上面挂着个锁,门上有个格子,长方形,三指来高,有本书长,里面黑漆漆的。在柜台的上面,放着个蓝皮帐簿,竹制算盘,油光发亮,旁边还放着个笔筒,架着三支兔毫笔,笔筒旁是个正方形铁铸砚台,半本书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