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团火光,在如同墨染的树林中,格外闪亮,几里地外都能看见。
费恩倒吸口气,退了半步,左手捂着肩膀,看着火光道:“朋友,这是何意?”
马掌柜两只绿豆眼圆溜溜,闪出阵阵白光,枯柴脸上沟壑从从,嘴巴向上弯起,露出满嘴黄牙,道:“费屠,你胆子不小。这里距京城不过三十里,你也敢打劫官银?你不怕我招呼?”
陆小翠“嗖”地蹦起半人多高,两眼闪闪发亮,她左手拢在嘴巴边,弯成半个喇叭状,仰面朝天,扯着嗓子叫道:“来人哪!快来人哪!有人打劫官银!”声似银铃,直冲云霄。
然后她又把拇指和食指撮在嘴里,“呼,呼”吹了两声口哨,像是金铁交鸣,又像是金钟齐鸣,如同根钢丝抛入半空,直拉人耳朵。
最后,她又从怀中掏出个药瓶样的竹筒,茶杯大小,“嗖”地声,抛向高空,飞出有十层楼高,“咣”地声爆炸,如半空响个炸雷,桔红色火星飞花样四下飞去,照得地面如同白昼。
陆小翠拍了拍手,抿着嘴,歪着脑袋看着费恩。
费恩倒吸口气,倒退了两步,点点头道:“算你们狠!我们走!”他挥了下手,转过身去,迈着箭步,三两下,就闪入成片的黑暗的树林中。
其它人跟在后面,眨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片树林只剩下陆小翠、马掌柜二人,火光跳跃着,在他们十步远的地方,停着两辆独轮车,车头挂两支三角形杏黄旗,车上挂的四口棕色木箱,纹丝不动趴在那儿。
陆小翠看着费恩等人消失的方向,伸长脖子,鼓起嘴,发出声“哼!”然后转头冲马掌柜道:“马掌柜,怎么放他们走了?那个姓费的挂了彩!”
马掌柜依旧保持着螃蟹似的蹲姿,双手向两边张开,左手持着火折子,右手向下弯曲,耷拉着,像条软蛇。
他眼睛直直看着前方,过了三四次喘息的时间,突然张开嘴,“卟”地喷出口黑色的血液,还有几滴黑色血液,顺着嘴角往下滴,然后他身子向下倒去。
陆小翠闪电般身上扶住他的腰,但是马掌柜还是“卟通”声坐在了地上,他左手举着火折子,右手抬到眼前,右手还是向下耷拉着,晃来晃去,枯柴棒似的手,背部出现团茶杯口大小的黑斑,如同墨染,手心也有块同样大小的黑团,并且黑团像水波纹似的向外扩散。
马掌柜吸了口气,气运丹田,有股青色的气团从丹田升起,流水般游过胸口,顺着手臂向下滑,到了手掌心和背的黑团处时,盘旋起来,风车似的旋转。
黑团在青气的层层包裹之下,向内收缩,缩小到酒杯口大,便不动弹,黑色如同墨汁,并且泛出光泽。
马掌柜“呼”地声出了口气,道:“总算把毒气控制住了,小翠,我们先撤吧。”说完,他站起身来,把右臂抬到胸前,右手还是向下耷拉着,皮口袋似的晃来晃去。
陆小翠摇了摇头,伸出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马掌柜的手腕,过了几次呼吸的时间后松开,道:“马掌柜,你的腕骨碎成好几块了,赶紧去找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