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咕嘟”向下咽了口气,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扭头看向叫唤的人,说道:“老张,怎么回事?”唤作“老张”的人,双手捂着后腿,金鱼眼骨碌碌乱转。
这间院落有半个足球场大小,青砖铺地,院内两侧,每隔十步远,则在青砖上开个桌面大小的方孔,种上棵金合欢树,碗口粗细,却只比普通人高出半头,树枝包成团,布满树叶,绿绒绒像个圆球。
正面三间清堂大瓦房,左右各是厢房,正屋后还有院落,里面的树木长得比正屋还高。
正在这时,从正屋走出个人,头发胡子灰白,卧蚕眉,鱼泡眼,酒糟鼻,香肠嘴,身着灰布长袍,足蹬船鞋,披着件灰布外套,挺着胸走出来,道:“怎么回事?”
他双手抱在胸前,晃了晃,十根手指有八根,金光闪闪,套着个有铜钱宽的金戒指,木尺那么厚。
几十名青衣家丁,如蚁聚般围到此人身边,道:“老爷,有人来我们这儿查案!杀人案!”说话时,用手遮住嘴,凑在张老爷耳朵旁边。
张老爷身子挺起,两只耳朵猫似的竖了起来,胡子如钢针般根根乍起,像点炮似的道:“查屁案!我们这没死人!”
谢小石冲张老爷招了招手,眼睛眯成条线,嘴角向两边翘起,脸上挤出朵花来,小跑着跑到张老爷身边,双臂晃的像荡秋千,道:“张大老爷!本人不是来查案,本人是来向您募捐!”
“嗯?”张大老爷眉毛向上挑了挑,歪着眼睛、撇着嘴,斜看着他,道:“怎么回事?”
谢小石道:“大王叫我来募捐!他缺黄金五百两!”
张老爷指着谢小石鼻子说道:“把这个狗东西给我撵出去!”声如雷鸣,三条街外的人也木了下。唾沫星子横飞,有粒豆大的星子落到谢小石脸上。
谢小石抹了把脸,道:“张大老爷,你怎么不识抬举?英王要盖赏花宫,买两个江南大美女,正缺钱,你好意思不给吗?”
“滚!”犹如平地响了声炸雷,震的院落晃了三晃。
张老爷脱下船鞋,高举过头顶,道:“要钱没有!鞋底板多的是!”他目光如电,似武松打虎。
“滚!滚!”其它家丁抡圆了胳膊,七八只手蚂蚱似的叮在谢小石身上,把他往外推。
两名锦衣卫倒吸口气,把绣春刀放回刀鞘,来了招“鲤鱼跃龙门”,“嗖”地跳出了张府大门,接着谢小石炮弹似的飞了出来。
“咣”地声门被关上,震的门框跳了两下,上面落下层灰。
谢小石四肢着地,趴在地上,道:“此地不给钱,自有给钱处!我们去别的富贵人家!”
左边的锦衣卫斜着眼,撇着嘴道:“头儿!不是我说你!真的不是我说你!你这样连个铜板都要不来!”他说话的声音像小鸟啾啾,越说脚尖越往上踮,到后来像芭蕾舞演员,脚尖顶着地面,伸着脖子,满面红光,身子晃来晃去。
谢小石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子抹了下眼睛,喉咙动了两下,脸弯成黄瓜状,嘴角两边出现括号状的沟,眼睛直视前方道:“去别的家!”
两名锦衣卫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双手垂向地面,腰弯的像骆驼,双手荡来晃去,跟在谢小石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