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石脚尖踮了踮,身子向着东方雪的方向晃了晃,然后定住,笔直而立,挺起胸膛,双目如电,双手叉在腰间,道:“追什么追?男子汉大丈夫,还怕没有老婆?你们放心,不出三五日,她自己回来!”
“好哎!好哎!”众人叫道,并且“啪啪啪”地拍起手来。
谢小石冲众人点了点头,转身进了院子,背着手,来到院子中心的歪脖柳树下,蹲了下来。
日头偏西,柳树的树影不断拉长,直到覆盖了整个院子,谢小石依然蹲在原地,纹丝不动。这时,天渐渐黑了下来,院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谢小石在正屋点起油灯,拇指大小的灯光跳跃不停,他拿起帽子,手指摸着玉片被抠下的那块,低着头看着,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他抬起头,看了看屋顶,“呼”地站起身来,走到厨房,拿出个巴掌大小的牛油碟子,洁白如玉,光滑如镜,但上面布有蛛网似的纹路,细如发丝。
他把碟子拿在手里,翻过来倒过去看了几遍,然后走到油灯下,凑着灯光,手指在上面划来划去,划出骨牌大小的块,丹田气聚,手上泛出淡淡白光,如烟似雾。
捏着碟子,只听“卡啦啦”几声响,碟子变成碎片,“霹霹叭叭”落在桌子上,滚来滚去,分布在盆子大小的区域内,星星点点。
他的手上,最后只剩下骨牌大小的片碟子,尺子厚薄。他从腰间取下柄黑牛叉骨刀,在碟片边缘“哗哗哗”地磨。磨了有半柱香时间,把碟片托在手心,温婉如玉,全身光滑如镜。
他点了点头,把碟片按在帽子正中原先那块玉的地方,不多不少,完全嵌入其中,然后把抓手扣在碟片上,碟片便镶在了帽子上,把帽子凑在灯光下看看,闪闪发光。他“呼”地出了口气。
第二天,天边刚出现鱼肚白,谢小石便爬起身来,洗脸漱口,然后向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眼西厢房。西厢房房门大开,里面黑古隆洞,他转过头去,扶了扶帽子,走出院子,大门“吱——”地声关上。
他挺直胸膛,扶了扶腰间的黑色双刀,几乎是迈着正步,走向皇宫。
大街上空荡荡,只他独自抬着头走在马路中间,月亮挂在天边,泛着银光。他看着坠在天边的月亮,突地停住脚步,像石头似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天空已经泛白,街上多了些行人,有人赶着马车,向前走,车轱辘压着地面发出“咕?咕?”的声音,传到了街的尽头。
谢小石像被针扎了下,身子晃了下,两腿弯曲,似要倒地。他两眼直直看着前方,“哦”了声,像鸭子似的左摇右晃,来到皇宫,他原先呆的偏殿,站在门口。
在偏殿内的还是昨天那两个红衣宫人。他们看到谢小石,两眼突然光芒四射,嘴角向上边咧去,形似挂肉的弯钩,鼻子上挑,眉毛缩起,脸上活像开了朵狗尾巴花。
他们小鸭子似的,小跑着来到谢小石身边,翘起兰花指,母鸡似的“咕咕”说道:“大人,您还要吃的吗?”
谢小石挺身而立,昂首道:“只管送来!”
二人弯了下腰,道声:“遵命!”便捂着嘴、低着头,嘴里发出“嗤嗤嗤”的声音,向外跑去。待他们跑到殿外拐角处时,碰上几个红衣人,他们便用手挡住嘴,凑在那几个红衣人耳边道:“他又来了!快去!快去!”
那几个红衣人点头缩腰,连连点头:“哎!哎!”便脚底抹油,飞也似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