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王振消失在林中,谢小石兔子似的蹦到岸边,左右看看,冲那几名红衣太监拱拱手道:“有劳公公,请问陛下和王大人去哪了?”
有名红衣太监挺着胸,腆着肚子道:“谢大人,万岁吩咐小的送您出宫,另外王公公嘱咐,叫你有空多请教下有学问的人!您老甭找他们了,请吧!”说完,指着宫外,做出个“请”的手势。
皇帝穿过树林,走过几条弯弯曲曲的抄手回廊,来到处院落。
院落青砖铺地,正中有个圆形苗圃,半个篮球场大小,立着块二人多高的红褐色假山石,露着三四个大如脸盆,小如茶杯的孔洞。周围栽着碗口粗的竹子,半数枯黄。
院子无论房屋还是围墙,墙壁都刷的雪白,屋顶和墙壁顶铺着褚红色瓦片,油光发亮。正面有个二层楼高的房子,窗户有马车大小。正门上方悬挂着块蓝底金边的横匾,从右至左写着三个车**小的烫金大字——“御书房”。
书房有两间客厅并起来大小,正中摆着个门板大小的黑油漆檀香木桌,散出股淡淡的油墨气。桌上摆着盏青铜底座的琉璃灯,灯罩有西瓜大小,两边悬着两条金色长龙,由头至尾,正把灯罩包住。
书桌右边摞着三摞近半人高的书,蓝色封皮。旁边还有两摞奏折,有两本书搭起来高。桌子上边,摆着个碗口粗细的紫色湘妃竹笔筒,放着十余枝长短、粗细不等的狼毫笔。旁有四方云形石砚,几块长方形拳头大小的徽墨,外面涂着金漆。
书房周围摆着深红色柏木书架,占住了三面墙壁,近二人高,书架上堆满了蓝色封皮的线装书。在书桌旁,有个水缸大小的褐色云纹花盆,花盆种着株夹竹桃,树有手臂粗细,半间屋子高,树枝张开如葫芦。
皇帝坐在书桌后的黑油漆木椅上,翻开了本奏折。
这时,从外面走进个人,年约十七八岁,面如冠玉,眼如晨星,唇红齿白,元宝耳朵,尖下巴。头上戴着顶束发嵌宝紫金冠,冠上伸出朵鸡蛋大小的红绒球,晃晃悠悠。
身着大红蟒缎袍,正面和背面各绣条金光闪闪的四爪金龙,盘成团状。腰间束条手掌宽的狮蛮玉带,脚穿藏青色压缝厚底缎靴。
他似团风似的走到书桌前,“呼”地下,带起风掀开了书桌上的书。他手按书桌,向前倾着身,脸胀成紫红色,双眉倒竖,咬着牙道:“皇兄!你为什么不严加惩处那些混蛋?你知道外面人都说些什么?”
说完,“啪啪”拍了两下桌子,震的桌上的笔筒、砚台跳了两下。
皇帝身子“砰”地搭在椅背上,抬头看了看来人,正是自己的弟弟英王朱祁钰,他抚了抚自己的胸口道:“王弟,没有真凭实据,怎好乱下决定?”
英王眼睛瞪大了圈,眼眶快要迸裂,像只大熊猫,道:“怎么没有?别的不说,凶犯尸体眼睁睁从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搬走!这还不算?怎么也该算个失职问斩!”
说完,指节屈起,“咣咣”敲了几下桌子。
皇帝站起身来,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道:“胜负兵家之常,不可苛责于人。再说,他们失职,朕已严重惩罚过了!”
“惩罚?”英王双眼闭起,牙齿咬的“咔咔”直响,两只手握成拳头,“呀呀呀”晃了几晃,然后伸出三根手指头,眼直勾勾看着三根指头,道:“这也算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