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灯呈八角形,每一角棱线上都绣着条五彩金龙,一个灯有篮球大小。
众宫人领头者是位四十余岁中年人,皂角帽上有一块扳指大小的祖母绿,冬瓜脸,三角眼,鹰钩鼻,嘴唇薄如纸片,脑袋是上头小,下头大,与其余宫人装饰一样,来人正是王振。
他三步并两步,一路小跑,嘴巴合不拢,像根长茄子,几步跑到蓝光马前,点头哈腰道:“蓝大人来了,何不及早汇报?”
蓝光眉毛一挑,鼻孔冷哼声,昂首道:“蓝某有紧急公务在身,恕不奉陪!”说完,一提缰绳,纵马向宫内跑去。
王振深吸口冷气,躬着腰,迈着小碎步,连退五六步,一直退到墙根下,把腰弯的更低,几乎与地面平行。
蓝光昂着头,马“踢踏踏”一纵就飞出七八步远,刚刚越过宫门,就“稀溜溜”一声叫,全然不看众人一眼,四蹄一翻,“嗖”地腾上半空,仿佛要驾云而去。蓝光浑身凉爽,每个毛孔都张开,感觉像是腾云驾雾,“哧——”一口清气从口中长长吐出,眼睛眉毛都开了花。
其它宫人也似王振样,兔子似的跳到宫门边,后背紧贴着宫门内壁,头垂得像八月的大西瓜,大气也不出一下。
正在蓝光连人带马腾空而起之际,突然身子在半空停滞不动了,眼前景色一暗,飞速向后飞,宫门从耳后飞到眼前,又迅速远去,直到十步开外“呱嗒”一下落地。
黄骠马“稀溜溜”一声长鸣,连退了五六步,身子摇了摇,几乎摔倒,它看着眼前站着个人,光着膀子,浑身肌肉如岩石般层层凸起,二十七八岁样子,双目如电,脸似刀砍斧削挺拔而立,腰间赫然别着黑黝黝的两口牛腿骨刀。
来人正是谢小石,是他在马飞身入宫门的一霎那,抓住马后腿,向后一甩,连人带马甩出了宫门。
全场人眼睛瞪得鸡蛋那么大,嘴巴张开可吞下个窝头,有人眼睛都揉红了,伸长脖子站在原地看着,大气也不出一下,心咚咚直跳,一动也不动,如泥塑木雕。
全场鸦雀无声,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见,只见成千上万颗脑袋,一会儿转到谢小石身边看看,一会儿又转到蓝光这儿看看,动作颇为整齐划一。
天上飘来地毯大小一块白云,停在二人头上不动了,团成喇叭花样,仿佛在地上看。
蓝光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呼”脑袋似乎着了火,整张脸红的发亮,眼似铜铃,胡须分左右两边横着分开。他右手一抬,用八棱紫金锤一指谢小石道:“呔!小子!你不想活了?”
谢小石掸掸身上的灰,嘴角微微往上一翘,一抱拳道:“蓝大人,既然进宫面圣,何不下马?”
“嗡”地一下,蓝光脑袋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一片空白。
其它人纷纷点头,一名宫人甚至冲谢小石背影竖起大指,他手势闪电般一晃又缩回原处,依旧弯腰低头,低眉顺眼。
动作虽是一闪,可却将数百人目光吸引到他身上,围着他上下打量,令他脸上紫胀,额头冒汗,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咻——”一阵皮球泄气的声音传来,接着数百人嘴巴微微一撇,目光重又回到谢小石和蓝光头上。
蓝光牙齿咬得“咔吧、咔吧”直响,眼似铜铃,似要喷出火来,他双目直瞪谢小石,手上八棱紫金锤冲谢小石一指道:“小子!你阻止我见驾,就是耽误紧急军情,耽误紧急军情者杀无赦!你拿命来!”
他左手一提缰绳,纵马直驰,右手的铜锤,已高举过头顶,似金鸡飞起,挨的近了,“嗡”地一下,以泰山压顶之势,冲谢小石当头砸下,铜锤“呼呼”带着一股劲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