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儿一缩脖子,蹲在一旁,侧过身去,不看这儿一眼。东方雪则依然呆呆盘膝坐着,一动不动。
金光眼珠骨碌碌转了一圈,突然一起身从庄丁手中抢过酒杯道:“于大人戒酒,末将就替于大人喝了!”说完,一扬脖,将酒倒入嘴中,展开酒杯一看,滴酒不剩。
他抹了抹嘴唇,咂巴了下舌头道:“果然是好酒!味醇绵甜。”
柳随风脸上肌肉抽搐了几下,渐渐恢复平静,脸上也恢复常态,笑道:“既然金兄如此喜欢,那就多饮几杯!”
金光连连点头:“好!好!”
柳随风一挥手,冲庄丁叫道:“多取几个杯子来!”
给于谦敬酒的庄丁道声:“遵命!”便到马背上的行礼囊中翻找去了。
柳随风又转向东方雪,面带笑容,眼睛晶莹发亮,连头发上尺把长的白色飘带也无风起舞,上下翻飞,猎猎作响。他身子微一躬笑道:“东方姑娘肯赏光否?”
东方雪打个激伶,后脊背丝丝直冒凉气,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摇得像拨郎鼓似的,“不必,多谢柳少侠。”
柳随风面色一紧,脸像鸡蛋一样弹了一下,他胸前锦袍上绣的碗大的一朵银白色的牡丹花,此刻也沾染了不少灰尘,变成银灰色,灰扑扑,耷拉着脑袋,仿佛要从锦袍上掉下来,引来无数关注的目光。
大槐树根下一丈方圆只零星长几棵不过膝的麦芽草,其余全是黄土地。众人盘膝坐的地上,也不搭坐垫,弄的身上全是土,他们也不看,只顾埋头吃饭。
金光、东方雪也随身带了干粮,金光还特意包了一整只烧鸡。他撕下条鸡腿往柳随风面前一推道:“柳公子,吃!有酒无肉岂得尽兴?”
柳随风面色稍微红润了些,道声:“好!”又给金光满了一杯,接过鸡腿,自己也满了一杯,笑道:“咱们一起喝!不管他们了!”
金光频频点头:“对!对!”
柳金燕上前一步笑道:“二哥说得对!只当他们没福,算我一个!”
三人推杯换盏,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蓝儿伸长了脖子,看了他们一阵,嘴里直咽唾沫,又看了一眼埋头吃萝卜干、默不作声的于谦,“忒溜”一声缩回了脖子,又蹲在原地,背对众人啃起了干饼。
谢小石左手抱着个水桶大小的灰色陶瓷水罐,右手拿着一个灰褐色大海碗,踩着埂子,笑眯眯地跑来,脸上的汗珠成线似的一串串往下掉,变干后留下一道一道弯弯曲曲的黑印,像是河道一般。
田埂高而且窄,仅容一人通过,脚踩在上面灰土“扑啦啦”往下掉,每走一步都留下一个或半个半寸来深的脚印。两边的麦苗齐膝高,绿油油的,一片连着一片,像是绿地毯。
谢小石健步如飞,只几步就跨数丈开外,眨眼就来到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