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时不时传来“咯咯”的鸟叫声,“扑楞楞”一只兔子大小的大灰鸟从众人头顶飞过,直向西北而且,嘴里还发出“嘎嘎”的叫声,离众人的头顶不过数人。
一行十人只顾埋头赶路,对周围的景色恍如不见。
落在最后的一位青年,俊眉朗目,鼻直口阔,头上扎着蓝布头巾,身着蓝布大褂,腰系黑带,足蹬黑布鞋,腰间别着两把黑黝黝牛腿骨似的黑刀,背上扛着一捆钢刀,约二三十把,一颠一颠,在他背上“哗啦啦”直响,除此之外,这一路人行走俱无声响。
走在前面的一个十六七岁,面色白净,眉清目秀的蓝衣少年忽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双手按住腮帮子,“哗啦啦”十指直摇,他冲背钢刀的青年笑道:“谢少侠,你真像走街串巷的货郎大哥,摇着拨郎鼓,拨郎郎!拨郎郎!”
“哧——”另八个人忍不住一乐,随又赶紧捂着嘴,面沉似水。
走在蓝衣少年前的青衣中年人道:“蓝儿,休得多嘴,赶路要紧!”唤作蓝儿的蓝衣少年一咂舌,连声道:“是,大人!”然后转身向前飞跑,很快就把众人落下几十步远。
原来他们一行正是谢小石、于谦等人。
日近晌午,眼前突然开阔,大片的林木已经走出,迎接他们的是成片的农田,绿油油的麦田,一垅连着一垅,一眼望不到边,麦苗已长到齐膝高了。
麦田周围零零星星散落着几十棵合抱粗的柳树、柏树、槐树、榆树、梧桐树等,高达可十丈,直冲云霄,矮的也如伞盖,遮下大片荫凉,树荫下足可容五六人席地而坐。
在远处的树荫下,偶尔闪出几条农家的身影,他们蹲在地头,手捧粗瓷饭碗,大口吃着馍馍就咸菜。
于谦手搭凉蓬,举目四望,四野除了农田就是草丛,无一处店家,就是农户也在极远处,且只有两三家而已。于谦不由笑道:“城中十万户,此地两三家。此言果然不虚,我们到前面大槐树下打个尖,用过午饭再行赶路。”
金光、柳随风等人拱手道:“就依大人。”
一行十人来到这棵足有两人合抱粗的槐树下坐定,这棵槐树树皮皱皱巴巴,像开裂的地沟,高十余丈,将十人尽皆遮住。
于谦掸掸袖子,盘膝坐在槐树根下,其余金光、柳随风、东方雪、柳金燕等四人亦围住于谦盘膝坐下,柳家庄三名庄丁则坐在离他们一丈余远的地方。
蓝儿走到大黑驴跟前,解开驴背上的蓝布包裹,露出里面两摞一尺余高、碗大的烧饼,烧饼金黄,蘸着几粒黑芝麻,像蚂蚁爬在上面,用两层白纸包裹,旁边还有一油纸包,砖头大小,打开来,里面整齐地排列着一根一根的萝卜条,拇指粗细,酱黄有些已经发干,发出阵阵酸味。
蓝儿小心翼翼地取出两根萝卜干,用右手拈着,左手把油纸封好,然后又取出两烧饼,把蓝布收拢,打个花结。他双手捧着烧饼和萝卜干来到于谦跟前,双手往前一递道:“大人,吃吧!”
于谦点点头,伸出只取过一个烧饼和萝卜干,冲众人呵呵一笑道:“你们自愿跟着我,可没有奖赏哟。我先吃了。”说完,张口咬了一下烧饼,嘴巴嚼了嚼,伸直脖子挺了两挺,才把烧饼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