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内,程楚安走进来,在高柏面前坐下。
“你在看什么?”程楚安顺着他的视线抬头看去,发现他似乎是在看监控。
程楚安收回视线:“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发现妻子和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老板有染,还是在自己家里,然后又目睹了老板坠楼死亡。”
他说着,将高柏的那罐药放在了桌上:“我和你的主治医师沈教授聊过了,你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先吃两粒。”
高柏看着那罐药,摇了摇头:“不需要。”
程楚安看着坐在桌前,进入一种在他看来十分不正常的平静安宁状态的高柏,心里也是不由得有些同情。
在知道高柏的精神病治疗史后,他不论是在监控里、带回局里后的种种异常、不对劲的表现,都能够得到解释,程楚安也就没有疑惑了。
反正现在高柏虽然自己一句话都没说,但多方证据都可以证明,并不是他把苏帆扬推下楼梯的。
至于接下来,苏帆扬的家人是否会起诉他进行索赔,那就是另外一个层面的事了。
不过程楚安估摸着,以苏帆扬的身份,发生偷情出轨这种事,估计不会去搞大,家人应该会想着低调处理。
“一会你就可以离开了,不过离开之前,还是希望你配合把事情的整个过程跟我们详细的说一遍。”程楚安说道。
他在说“可以离开”的时候,一直盯着高柏的脸,却发现他好像对这消息没有一丝一毫的欣喜或是其他的情绪,就像根本没听到一样。
本来他以为高柏又和之前一样不回答,但高柏发了两秒的呆后,却突然开口说道:
“当我回到家,看到家门口苏总的鞋子,然后冲到卧室,看到他和小媛站在一起的样子……其实没有一点愤怒、没有一点生气。”
高柏说着,抬头看他:“你知道吗,当时我甚至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程楚安看到高柏对着自己露出了个说不清道不明、根本看不出应该是什么情绪的笑容,竟然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你……你和你老婆本来就已经感情出现问题了?你早就知道他们……”程楚安尝试着问道。
高柏说道:“不,今天早上离开家之前,她还是我最爱的人,我依然相信我和她可以白头偕老。”
程楚安皱眉,想说“那你是在机场发病了所以感觉变了”,但怕刺激到高柏,还是没说,转而道:“为什么?”
高柏却又突然回复到了答非所问的状态:“你知道,咱们动物大脑里的各种意识,产生的根本原因都是神经元间的生物电信号传导,但是这个世界上,能够产生各种各样电信号的物体太多了,不仅大自然里有,我们人类也创造了很多,他们互相之间,形成了一个复杂体系之后,你说……会不会也会产生某种意识?如果产生了某种意识,你觉得……它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它会不会尝试与我们沟通、联系?”
最开始的几句程楚安还认真地听了下,但越听就越觉得离谱,然后得出三个字结论:
犯病了。
就在他想着是不是委婉地再劝高柏吃下药的时候,高柏却是自己苦笑道:“我知道,你现在觉得我疯了,精神有问题。”
确实,自己老婆和老板出轨,老板还在自己面前摔死了,然后自己被带到警察局,差点就要被刑拘,这种情况下,居然还在想着什么神经元、什么意识的诞生——程楚安觉得这哥们确实病的不轻。
其实一般他是不会对嫌犯这么好奇的,特别是现在高柏也已经洗清嫌疑,并不算嫌犯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了高柏在那些监控视频里的表现后,他就有一种莫名的想要探究的冲动。
他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高柏怔怔盯着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发呆。
但问题是,他手机现在是息屏状态啊。
“你在……看什么?”程楚安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机,皱眉道:“你是在看我的手机挂坠?”
他的手机并不是什么稀有机型,也不是多么昂贵的高端机型,就是最常见的千元机,当季销量前三的那种,所以高柏的视线目标是他手机的可能性很低,而和手机在一块,唯一能说有点特别的,或许也就只能是那个一只蝎子模样的挂坠了。
高柏过了两秒钟才抬头看他,怔怔道:“天蝎座?”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天蝎座?”程楚安有些诧异,因为一般人看到那个蝎子挂坠,都只会认为是一只蝎子,而不会立刻和天蝎座联系到一起,甚至有人认成是龙虾。
高柏又说道:“生日是十月二十九?”
程楚安眼睛微眯:“我的生日不是十月二十九,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十月二十九这个日子?就算是天蝎座,也有三十天可以猜吧?为什么是十月二十九?”
高柏又看向了那息屏的手机,半晌才说道:“瞎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