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外面没了声音,徐然问道:“这个掩藏气息的法阵,何魁能识破?”
徐传礼想了一下,摇头道:“你师父当年在咱家显露出来的修为至少是六品,而何魁是春兴县教谕,这么一个从七品的芝麻绿豆官儿,即便有七品官印加持修为也只能到七品,这些年我经常采买符箓加持法阵强度,应当破不了!他背后肯定还有人。”
见徐然点点头,方才继续道:“一找到官印,我是又惊又怒,完全不知怎么回事儿,那些刑部的人脸色也都白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是不敢随便做主的,便去找来何魁处理。”
顿了一下,着重解释道:“京县统管一县官印的官儿是教谕,因此京县教谕是圣辉院的人。所以这事儿我也怀疑过何魁,但后来他在圣辉院的言行举止一切如常,却又教人找不出毛病。”
到最关键的地方了,徐传礼咽了口唾沫,继续道:“何魁带了个专门装官印的锦盒,来了之后第一时间先把官印收了进去,然后说这事儿必须立即上报圣辉院。刑部的人恨不得马上脱手,立即答应,于是他们一群狗官便带着官印和毒药,押着我去了圣辉院,一路上我数次想要反抗脱身,但一是害怕连累你们,二是何魁若是随身带着官印,堪比有七品的修为,所以一直没有动手。
到了圣辉院,刑部的立即走人,我寻思着跟何魁是旧相识,平素关系不错,便出言与他分说一二,想走走关系把案子留在县衙。但何魁说事关重大,他现在也是一家人性命别在裤腰带上,哪儿敢跟我有一丝勾连,不由分说便带着我进了圣辉院。
这个时候我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湿透了,看到何魁敲门的手都在抖我甚至想要动手,但此时已经身在内城,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徐传礼的声音都变了,冷静了一下才继续道:“他是圣辉院的人,进院自然顺利,但夜里主副院使都不在,最后只能到印阁见当值官员,因为按院内惯例,院使不在时,印阁当值的人最大。”
“印阁是什么地方?”徐然问道。
“印阁就是放置闲印的地方,具体我也不清楚,但印数是有记录的,而且每天两查。我们去的时候据当值官员说正巧是临换值之前,本就要再查一次印数。不过印阁藏有法阵机关,一旦印数不对将会以千里飞书之法立即上报朝廷,届时事态更为严重,至少要全城戒严搜捕。
因此当值的官儿察验官印是真的之后非常犹豫,而且也不敢,因为这官印他自己已经查证是真的了,此时一查印数若是少一个,那便是他的失职,说不好要掉脑袋的,于是二人又是一阵扯皮,因为何魁当时也是要尽快脱手了事。
在那印阁前耗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何魁提了个法子,先把官印放进去,再查印数。这样一来,若是印数对了就说明正是印阁漏出去的,但也正因为印数是对的,所以不会报给朝廷,当值官员头顶上的乌纱帽还有机会保住;若是不对,那说明不是印阁漏出去的,他就没事,反而大功一件,因为按照大启律,遗失官印必须不计代价召回,并尽早归入印阁恢复气运。”
“如果我猜的不错,印数是对的吧?”徐然道。
徐传礼惊喜道:“你怎么知道?你破案了?”
“印数要不对,今天一起砍头的就不止我们四个了。”徐然摆摆手:“先说之后发生的事。”
“对对对,我怎么糊涂了。”徐传礼继续道:“把印放进去之后一查,印数果然是对的,我还在想难道是我梦游来偷了一个?那官儿一屁股坐在印阁前,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后来还是何魁提醒了他一下,才叫来圣辉院的高品修士,也就是今日那个主刑官杨牧,将我收押了起来。
这位年级轻轻的大人还挺好的,审我的时候没动过一次刑,但没有用,那官印即便不是我盗出来的,只凭是在那密室里发现的便已经构成私藏官印的大罪。”
说到这里,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全部讲完,徐传礼眼巴巴看着徐然,满眼期冀。
徐然脑海中不住导演徐传礼口中剧情,虽然有很多巧合,但一切都很合理合情,要想找出破绽则是完全没有头绪,他坐了下来,心想:不对,不应该想那么多,既然知道这何魁有问题,便只想他干的事情便可。
何魁、何魁……刹那间,脑海中似是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徐然立即重新回忆追寻,正在此时,大牢门口一阵响动,一人走了进来。
看服饰是圣辉院的小吏,提着一个食盒,一进来跟狱卒打了声招呼,待狱卒查看了盒内食物,便跟徐家四人道:“杨大人有言,大限子时!”
徐传礼连忙道:“请问这位大人,现在是什么时辰?”
那人陪笑道:“徐员外,这个问题一定要问吗?”
徐传礼一怔,继而长叹一声,一言不发。
此人却走进前来,将食盒放在徐然面前,在底部轻轻一碰,弹出一个空格,里面放着一张纸和一支笔,徐然眼前一亮,那小吏不待他惊讶,立即低声道:“徐公子,杨大人交代,如果破不了案还请将高转筒车的紧要处画出图纸来,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凭着这一点将来杨大人会为徐家年年清明扫墓祭拜。”
徐然苦笑一声,接过纸笔,应了下来。
那小吏道一声“多谢”,又取出食物,将食盒一带便要离开,徐然一直看着那食盒,脑海中徐传礼的一句话电闪而过,立马道:“且慢!”
那小吏奇怪道:“徐公子还有什么事?”
徐然在纸上看似随意地画了几笔,笑道:“图纸补好了,请交给杨大人,另外也请代为向杨大人禀报,就说我破案了!”